“……”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会蠢到被过去的自己欺骗，嘴硬什么呢。”

艾琳娜收敛笑意后，看着还是沉默不语的方锦棠有点心疼，但抿了抿嘴又再次开口。

“说说吧，幻想成真的感觉，创造出神明的感觉，与我再次相见的感觉。”

“…你会离开吗？”

“我不知道。”

他们的对话间隔很长，似乎都在思考，但又什么都没表达出来。

“你是知道我的思维有多矛盾的，我既希望热爱的是一个旷野之上的自由灵魂，又渴望这个灵魂被束缚在我的爱情之中。”

欧式餐厅随着他的话语化作一片飞舞着白色麦穗的平原，看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在一片白色中与天空融为一色。这便是余嗣音曾见过的那个景象。

“你在备忘录中称其为保险柜中的钥匙的那个驳论？”

“是吧，但又比那复杂，我也不愿意将你比作钥匙。”

艾琳娜伸手抚摸飞过的白穗，白穗在刹那间被她蹭过，随后又化作虚无。

“如果我离开了，这片平原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了。”

方锦棠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背对着艾琳娜，沉沉低声嗯了一下。

“你曾说过将选择权给予他人是在转移无法承担的责任与懊悔，你甚至不愿意如此对待你的友人，你想如此对我吗？”

“……”

贝瑟芬妮·艾琳娜贴向椅背俯下身子对方锦棠浅浅说了一句。

“晚安。”

白色平原连同身后的祂在无尽白穗的消散中逐渐寂静。

……

方锦棠在昏暗的房间中坐了许久，随后起身回到床上。一切事物仿佛都无变化。但在他眼中却莫名破旧了许多，灰色光影在眼中闪过，破旧事物在倒影之眼的注视之下显现的尽是这一个月的一幕幕，入目所有皆是与艾琳娜的故事。

他从床头抽出一本书。

《白夜》——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将这本书从头看起，一字一句仔细观看，如同从未见过的真理一般。故事不长，从见到纳斯坚卡到她的离去区区五个昼夜，哪怕细细读起从黄昏到深夜便已是结局，他在最后看见那样一段话；

“上帝啊！那样完整的一段幸福时光！对于人的寿命而言，那难道还不够长吗？”

方锦棠右手大拇指在文字上反复摩挲，在不知多久后，他合上书籍放了回去，并在重新为闹钟定了时后缓缓睡去。

梦中的他站在海崖边上，背后白色灯塔屹立，四周狂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