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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破局之处

随着马车微微一顿,陆缺看了一眼窗外道:“我们到了。”

下了马车,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他们就停在海边的一处青石铺成的码头旁。

今夜阴云密布,不见月色,这废弃的旧港内,只看得到码头尽头的一盏灯火,在那里,已经等着了六个人。

陆缺和程英不紧不慢的走近,六人中,正有柳余欢和顾成龙两个,他们看到程英时,眼神躲闪,往黑暗中挪了两步。

剩下四个人里,有三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这三人都神情不安,对于这场旅程,看来都有所顾忌。

而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他一直低着头,整个人干瘦的像是一根枯柴,衣服就像是挂在木柴上一般,手上提着一盏灯笼,就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陆缺和程英到来,除了枯柴之外的人都看向他们,那三个人认出陆缺后,相互对视,眼中不安更多,但互相眼神交流之后,只是往一边靠了靠,并没有说话。

柳余欢看到陆缺直接向他们走来,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陆缺看着两人道:“你们家里人请我朋友帮个忙,要把你们带回家。”

柳余欢苦笑:“陆首席,这件事情可能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这时,耳边传来沙哑的像是两块石头磨出来的声音:“人可以走,票留下,命也要留下。”

陆缺回头,正是那个枯柴一样的老人在说话,不出意外,这人就是五方真君属下了。

程英冷笑道:“那要是不呢?”

老头并没有威胁什么,而是缓缓道:“不到七个人,船不会走。”

程英看向陆缺,陆缺微微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而这时,码头外又走来一个人。

一个陆缺认得的人,胖道士,吴桐。

“哈哈哈哈,那家伙果然不敢骗我,今晚还有一艘船能去。”

吴桐大笑着走来,可当他看见陆缺时,脸色忽然一变,脚步赶快停了下来,尴尬的站在那里。

陆缺道:“吴桐,你不应该已经走了吗?”

吴桐尴尬的笑了笑:“这,这不是听说还有办法去那岛上,所以来碰碰运气。”

“原来你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老板娘的生意。”

吴桐自嘲道:“陆首席,老道已经算到,我这寿元,也就这几年了,如果不碰碰运气,我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就算今天去,死在岛上,那也不过少活两三年,如果真有机缘,那,那就算我命不该绝吧。”

陆缺道:“你说的这个机缘,也许只是一场骗局呢。”

吴桐叹道:“就算是骗局,老道也认了,还望陆首席不要阻拦,就当我吴桐,这辈子再赌一次吧。”

就算知道陆缺在这儿,可能机缘也会变成死地,吴桐还是选择碰一碰运气,比较传功延寿,他实在是不愿意放弃。

陆缺不再说话,吴桐便放心走到码头边上来。

干柴老人没有看他,只是道:“你可有船票?”

吴桐皱眉:“船票?我没有。”

干柴老人缓缓道:“没有船票,不能上船。”

旁边那三人还看笑话一般的看着吴桐,这人突然出来,居然连船票都没有,也不知道等会儿会怎么死在这里。

吴桐像是听到了三人的嘲笑,看向三人,眼神一凝,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剩下两人刚要动手,吴桐身上一股真气爆发而出,将两人震退。

一把撕开手上这人的衣服,从里面拿出来一卷羊皮纸,吴桐直接把这人扔到一边,看向干柴老人:“现在算是有了吧。”

干柴老人没有说话,被震退的两个人感到实力不足,也不敢动手,那丢掉船票的人,脸色巨变,自知不可能抢回船票,竟毫不犹豫,连滚带爬向身后跑去。

谁知刚跑出十几步,一道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剑气,瞬间落在这人身上。

陆缺眼神微变,看向海上,那人被一道剑气击中,居然拦腰断开,吴桐也看到这一幕,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上船的资格。

而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传闻中的五方真仙的强大实力,柳余欢和顾成龙两个人更是脸色煞白,毫不犹豫的靠近了陆缺,果断选择找这里最有可能保得住他们的人。

那人死后,干柴老人缓缓道:“今晚就你们了,把船票扔到水里吧。”

那两个侥幸没死的赶快把船票扔到了水里,吴桐看了陆缺一眼,也把船票扔进了海中。

柳余欢此刻没有了世家公子的气度,看向陆缺:“陆首席,我们。。。”

陆缺没好气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起去吧。”

说完,把船票扔进了水里,程英和柳余欢也随后把羊皮纸扔进水中,只剩下顾成龙,呆呆的站在那里,这人平时逞威风耍霸气,此刻却脸色白的呆在那里。

柳余欢赶快抓住他的手,把船票丢进海里,小声在顾成龙耳边骂了好几句,陆缺只觉得这世家公子骂人也能这么难听,不知是跟谁学的。

随着所有的船票都扔进海水里,原本一片黑暗的黑面突然浮现出点点蓝色的荧光,这些荧光越来越多,从码头逐渐向远处蔓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片刻,正片海洋都变成了蓝色,散发着幽暗的蓝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惨淡苍凉,透着诡异的死气。

陆缺看着海洋,却察觉到身边的气息有所不对,这周围的空间,随着这些蓝色荧光的蔓延,渐渐的和外面隔绝开来,凡是被蓝色光亮照到的位置此刻都被笼罩。

干柴老人缓缓站直身体,变得更像干枯的木柴,手中的灯笼向前一指,一团火光飞出,掉进海中。

轰然间,以这团火焰为中心,蓝色的海洋沸腾起来,所有的蓝色荧光都燃烧起来,如同鬼火聚集的海洋。

可这还不是最震撼的,远处,一片巨浪升起,蓝色的火焰几乎要烧穿天空。

只见那火焰中,一艘几十丈长的大船缓缓从海底升起,蓝色的火焰顺着海水向下流淌,慢慢露出整艘船的全貌。

一艘几乎可以说是残破的大船,六根桅杆断了四根,船楼破旧不堪,船身左侧还有一个大洞,但却诡异的浮在海面上,缓缓向码头驶来。

大船靠近,海上的火光渐渐熄灭,天空中的乌云似乎也都被大火烧了个干净,一轮弯月高挂在半空,散发出幽蓝月光。

等船停在众人面前时,那个船身上破的大洞正好就朝着他们,里面一片漆黑,如同一张大口,走进去,就会被吞噬。

干柴老人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大船,他身上每一个关节都似乎生锈了一样,发出咔咔的声音。

等干柴老人走进船内,灯光都消失不见,吴桐看着众人,向陆缺一抱拳,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其他人都看向陆缺,陆缺无语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既然船都来了,那就走啊。”

陆缺大步流星走进了船内,程英紧随其后,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也都一咬牙,进了船内。

随着所有人都走进船舱,这艘破烂不堪的大船传来刺耳的摩擦声,船身开始摇晃,众人走在漆黑的船舱里,神识五感都被限制,只知道应当是船已经出发,忐忑不安的跟着最前面远远的灯光前进。

陆缺走在第二位,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淡蓝色的幽光,好奇的看着四周,面带微笑。

这里其他人看不见的,陆缺看得见,感受不到的,陆缺能感受到,这艘船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一个奇怪的阵法被启动,整艘船都被这阵法拖着向前。

而这阵法不仅拖动了船只,还限制了修士的修为和感官,隔绝了外面的海水和探查。

让陆缺最感到有趣的是,这艘船并非形式在海面上,而是缓缓地沉入了海底,他们此刻,正在海底沿着海床缓缓向前。

陆缺不由得感慨,这世间想法真是千奇百怪。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丹州修士寻找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人找到这艘船,这艘船根本不在海上,而是在水下潜行,而且随着远离陆地越来越深,还有层层阵法加持,这世上又有谁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船上的所有人都被隔绝了感知,他们自然不知道这艘船开在何处,也不知道这艘船开向哪里。

陆缺更是进一步想到,如果这艘船就是在海底,那么,那做从来没有人主动找到过的无名岛,也许也在海底。

陆缺不由得赞叹,真是惊艳的想法,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还能付诸实践的人,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天才,一个绝顶的天才。

程英似乎听到陆缺的轻笑,知道他就在前面,于是拉了拉陆缺的衣袖,小声道:“你在笑什么?”

陆缺慢走一步,和程英并肩而行,在她耳边道:“我们打个赌,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什么地方?”

程英咬牙,狠狠抓了陆缺一下,道:“你要是知道了就告诉我,在这里我可没心情陪你打赌。”

陆缺惊讶道:“你居然怕黑?”

程英不说话,陆缺看她表情,些许紧张,又带着点怒气,便左手偷偷掐诀,抓住程英的手掌。

“啊?这。”程英瞪大了双眼,差点叫出来,陆缺赶快抓紧了她的手,程英赶忙闭上嘴巴,但眼里也充满了惊讶。

陆缺耳语道:“不要告诉其他人,等上岛再说。”

程英此时也能在黑暗中看清,故作镇定看着前方,用余光瞥了陆缺一眼,陆缺并没有注意她,而是始终看着前面,眼光透过船体,注意着他们的航向。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干柴老人停了下来,灯光也突然熄灭。

其他人都心底一颤,赶快停下脚步,此刻连最后一点光亮都消失,伸手不见五指,身边四周如同身处无尽深渊,除了能听到周围的呼吸声,能让人稍稍安心。

“就地休息,等船靠岸。”

干柴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陆缺则看的清楚,那个灯笼还放在地上,但干柴老人则在灯光熄灭的一瞬消失了,此刻就在所有人头顶的船舱里。

他们所处的这里,正位于整艘船的正中心,被一层层的阵法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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