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等一时也查不清楚,反正昨日何铁衣已经当众开启法单,继承了家主之位。我看在场凡修各众,欢喜鼓舞不至于,但先前的人心浮动却平静了不少。”
燕再然本是一名散修,炼气八层。他年轻时游历四方,机运不错,积累了不少灵物灵宝。
或许是来路不正,怕人寻仇,他便在普福寺投献灵物,供养了多位准备开土的法修,算是求庇护。
何中宪开土时,他便已是列名供养人了。
供养人依止多位法修很普遍,没人嫌寿元和庇护太多了。随喜者中的邑社众更是对四方的依止师多多益善。
“钱如龙呢?他才不过四十岁,很快便炼气九层,以他这些年的修行进度,三年内就要冲击筑基。他也甘心居于一刚开始修行的少年之下?”
赵灵一自己也是先作普福寺法修丛羽的眷属依止众,辛苦挣扎几十年,寻求一切机会提升修为,终于筑基成功。
如此走过来,他对筑基在望的玄修心理摸得很透。更何况,以他看来,钱如龙求道之心更坚,也还年轻得多,玄修四十岁左右筑基,金丹有望。
炼气玄修和金丹玄修对法修的态度是两个极端,前者毫无负担地主动依附,自居旁法;后者则分庭抗礼,甚至还要争一争正法之名。
灵飞修真界法诤可不少,甚至已成定制活动。
最尴尬的就是筑基期前后的玄修了,非常微妙。是由玄转法还是一以贯之,直趋金丹,去争一争?
“赵师兄,我看还是不要指望钱如龙了,他就是个直不隆通的棒槌!确实有几分修为能耐,但若他是散修,魂飞魄散都几回了。”
燕再然很不屑这位与自己同修为却相差十几岁的钱如龙。
“我看还是依之前的商议,你站出来,堂堂正正地以前法嗣的身份要求继承莲池观。即便不成也能割一块肉下来。”燕再然握拳,发狠咬牙道。
赵灵一闭目斟酌一番,轻轻摇头道:“还是得沉住气等机会,非是我顾忌文梦阁。现下有了新情况,你修为不达,不晓得其间厉害。”
燕再然激道:“方才你还言钱如龙不会甘心居于一未开土的少年之下,你已是筑基,还不是如此!我看你是在宗门里习惯了谨小慎微,如今另立门户,依然如此。开山老祖得要点魄力的,机不可失,修真界不进则退。”
赵灵一却不动容,也不怒,只是高深莫测地道:“是机遇还是风险,如今却两说了。修真界不进则退不假,但修行不易,走的远才是真。”
“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哑谜,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燕再然满不在乎道。
赵灵一却把这位散修出身的假师弟的性情摸得透透的,晓得他只是看似粗豪,但散修世界何其残酷,能全身而退,且主动舍弃到手的好处,寻求庇护,是个精明人。
也好,透点风给他,免得步调不一,坏了盘算。
“你晓得普福寺的传度师们为什么长年有事没事都巡山在外吗?”
“不就是为自己的弟子门人熏染种子吗?”燕再然一愣,随即道。
赵灵一轻笑一声,道:“若是你,你会为了自己的弟子,长年如此不辞辛劳,不顾修行,几乎全身心地巡行拜山,甚至与人频繁斗法吗?”
燕再然眸光闪烁,迟疑道:“为破境?”
“开示。”赵灵一吐出两个字。
“那又如何……等等,你是说……”燕再然皱眉思索,迟疑道。
“所以,我说你境界不够。”
“何铁衣能开启法单很正常,本就是唯一法单列名嗣子,哪怕一凡人都能。这都是能算到的。”
“权威与怀柔两手,顺利主持挂单,虽然与我们得到的消息中的预判不符,但也不算大意外。毕竟宝云院十年,没主持过也参加过各类法会了。且在场的都是何中宪几十年的依止众。”
说到此,赵灵一停顿下,续道:“到此,我一筑基修士也还不会在乎,堂堂上门施压又如何。”
“但是若你方才所说何中宪塔前那一番场景是真,那就还是得先撺掇钱如龙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