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憨言语上虽笨拙些,脚下却甚是麻利,很快便将周茫带到了一所宅院前。
那宅院的围墙四四方方,与县衙相距不过一、二里,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抱朴斋”三个大字。
吴老憨用钥匙开了门,只见院子里清清落落的,没有别物,只种着几株梅花。
那宅子也分了两层,底下那层是书房、会客室、饭堂和灶房,上面那层则是三间起居室。
不论哪层,所有屋子的格局均以简朴为主,内饰也多是黑灰白三色。
总的来看,这抱朴斋虽不似县衙宽敞堂皇,却自有一番雅静别致。
吴老憨问道:“周大夫,不知这所宅院是否合您的意?”
周茫忙道:“吴总管,不要这般客气。周茫承蒙县令大人错爱,如今能有个安身之所,已是满足之极,怎敢挑剔。”
吴老憨笑道:“周大夫满意就好,不然老爷便要治小人的罪了。”
吴老憨像是想起了甚么,又道:“周大夫,你若一时短了甚么、缺了甚么,也可以径直来找小人,小人就住在这紫柳街一个叫捞沙巷的巷子里,从外往里数第七家门户就是小人的住所。”
言罢,吴老憨又一一介绍了各间屋子,并将宅院钥匙和那本庄户名册皆是交给了周茫,随后离开了抱朴斋。
眼看吴老憨走远,周茫立即锁了院门,进得宅子,直奔书房。
周茫心中藏着一件紧要之事,必须马上做。
这紧要之事便是写一篇周记。
早在来这异世之前,周茫就有写周记的习惯。
日记需要天天写,太过频繁又不成逻辑。
至于甚么季度报告、年终记录,时间线又太长,写起来很容易漏掉重要事情。
因此周茫独爱写周记。
这周记也不一定就是七天一写,只要周茫觉得心中憋闷时,便要痛写一篇。
但在这异世写周记,周茫始终保持着一个习惯,便是自写自阅,且阅后即焚。
周茫布下防护术,着急忙慌地点了好几盏烛火,将李卯轻轻放在书桌上,随后摊开一张信笺,研了墨,拿起一管狼毫小楷笔,开始写周记。
【今夕是何年?
樊朝,天授二十三年。
五月十二。
辜州河阳县。
我是周茫。
过去几天仍是好天气,过去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第一件事,闯进莲山医馆的石姓父子。
爹的肚子上长了一枚瘤子,儿子说是因为给爹吃了一只雁荡山上的烤獐子,那为何儿子没事?
难道是儿子太孝顺,把烤獐子全给了爹?还是说爹是个大胃王,一口一只烤獐子?这是个问题。
第二件事,从石太公身上切下来的那枚异卵,放在我身体里的肝园之后,变成了一群名叫食尸蚜的飞虫。
据师父所言,食尸蚜喜欢吃尸体,也喜欢吸食青木相性的灵力,但要是不吃东西,就会爆炸。
那在我身体里的食尸蚜,怎么还没爆炸?难道我身体里的肝园真就这么牛比?这也是个问题。
第三件事,师父说我要是想找什么天诀,就得从解决河阳县的奇人异事开始,又让我拿着刻着两只狐狸的玉佩去找县令胡师叔。
没想到这胡师叔一见玉佩,就变得欣喜若狂,还让我解决雁荡山上那些獐鹿狍消失的问题。
我只想说,河阳县雁荡山小鹿消失之谜,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真就是个问题。
第四件事,那个叫马亮才的县衙差役说在雁荡山上看见了有一群吃人的汉子,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但我用了冥君符箓之后,确实召回了他的惧魄,说明他确实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或许他被人做了什么手脚,看到的是幻觉?这又是个问题。
以上四件,是最近值得注意之事。
接下来,我得理一理我身上的东西。
第一大点,重中之重,钱财。
在这异世,于玄门中人而言,钱财可分为银钱与灵石两个部分。
先说银钱。
不算碎银和铜钱,原本持有五百四十一两,递给县衙门房一两,李卯收了胡师叔三百两银票,在马亮才家留下十两。
这么算下来,银钱统共八百三十两。
再是灵石,这东西与寻常百姓不相干,但可以拿来与玄门中人做交易,也可用来给自己补充灵力。
过往日积月累之下,现有五块七品灵石,六块八品灵石,一十三块九品灵石。
灵石与银钱是一个道理,皆是多多益善之物,还需想办法攒一些。
第二大点,功法。
我身上的功法,就是拂岚功、灵瞳术。
拂岚功修到了第九品,目前衍生出了以下两个道术。
第一个道术就是御剑术,剑就附在我的内袖上,幻出则是一把白玉长剑,相性为金,能变成一把微剑,灌入灵力后,能够另外再幻出两把同样的长剑,克制木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