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对白晓晓说道:“白警官,你猜对了,这七个灯盏就是明朝传下来的莲花照魂灯,当然这是后来制的,不是古董。”我指着7号物件说:“那香炉里的三支白香就是童骨香,婴儿的骨质细腻,所以那香看上去像刮了腻子一样的光滑。”
白晓晓听我这么说,明显看见她打了一个冷颤。
然后我又指着酒精灯说:“那就是烤尸油的,你不知道尸油是怎么来的吧?其实尸油分两种,一种叫凝霜,另外一种叫滴露。”白晓晓听了马上大声说道:“尸油就是尸油怎么还会分两种,而且还取这么雅致的名字?”
我笑着说道:“凝霜是死取尸油,就是人死后,把尸体平趴在门板上,用东西把脑袋垫高,用小火去烤尸体的下巴,慢慢下巴就会滴出尸油,这种尸油是没有灵气的,一会就会凝结成霜白色,所以叫凝霜。”
“那另外一种呢?”涂钢炮等不及的问道。
“另外一种就是活取尸油,和死人脂肪里烤出的尸油完全不一样,这种油不会凝固,并且呈晶莹之状,像早晨的露水一般,所以叫做滴露。”说完我指着地上莲花灯盏里没有烧完的尸油说道:“你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晶莹如露珠一般?并且这种尸油非常耐烧,虽然比不上东海鲛人油千年不灭,但一小盏就可以燃上几个月!”
这时候白晓晓已经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而涂钢炮狠狠的说了一句:“真他妈的变态。”
我笑笑着说道:“古代的很的秘术用现在的道德观来看,何止是变态?看到9号物品没?那叫承露槽,名字好听,是承接雨露的意思,其实就是烤尸油的时候放在下面接尸油的。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柳木的,很是阴邪,并且从包浆程度看,应该是接了无数尸体的老物件了。”
白晓晓脸色煞白,在旁边干呕着不再说话。涂钢炮接着说道:“那我们刚才看到空中烟雾化的男人就是死者的魂魄?”
“对头,那童骨香一点燃,你们吸进后就可以通灵看见魂魄了,死者的魂魄是被活着的时候抽走的,怨气太重,三日不散!”
“三日不散?现在还在这房子里?”白晓晓小声的问道。
涂钢炮也问道:“我们看见的那景象就是死者临死时的场景?”
“是的,那就是死者临死时的场景,死者是在活的时候被抽走了魂魄,然后才被砍去头颅的。”
“那看来死者被拖到这间屋子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可能被麻醉或者打晕,所以不能反抗。”
“应该用的是镇魂钉,一种很长的细铁钉,钉在人的四肢和琵琶骨的穴位,人能保持清醒,但全身不能动弹。”我说着蹲下指着塑料布上手掌位置的小眼给他们俩看:“这应该就是在刺穿穴位时候留下的。”
“太残忍了,简直是变态至极!”白晓晓愤怒的说道。
“好了,白警官,现在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死者是在这间屋子里被杀害的,这才是第一现场,你现在相信了吧?”
“等尸检报告出来了我才完全相信,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大不了以后不叫你神棍了!”
“你……”我被这个女人气得不行。
看完凶案现场,我们三人走下楼,来到楼前坝子边,涂钢炮说道:“阿青,凶案现场你看了,透着邪乎,我感觉这可能会跟邪教沾上边。现在首要问题是死者的头颅找不到了,大概率就在这个山庄的范围内,你转转,帮哥哥我提点思路怎么样?”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汽车的刹车声,我转过头一看,一台丰田霸道停在了身后,车是警用涂装,还装了警灯。车刚刚停稳立即就从后排下来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只见这名男子50冒头的样子,理一个大平头,虽然已经白了许多,但根根头发像钢针一样立着,国字脸,脸色黑黑的,身穿一件深色的行政夹克,裤子也是深色休闲裤,脚上一双样式很老气的懒口皮鞋,手里拿着一只保温茶杯。只见他一下车就冲众人一声雷吼:“涂钢炮,涂钢炮,叫他给我滚过来。”
我正想着谁这么大的脾性,让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滚过去?我旁边的涂钢炮其实看见车进坝子的时候已经拔腿往车那边走了,现在听见那人的雷吼连忙又快跑了几步,只见他跑过去一个立正敬礼:“领导好!”
那人看见跑过来立正敬礼的涂钢炮,马上吼的更大声了,仿佛是想让整个在场的警察们都听见一样:“老子不好,好你个涂钢炮啊,案发几天了,巴掌大的一个山庄,连颗脑袋都找不到,现在又听说,连第一凶杀现场都搞错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到底能搞这个案子不?不能搞我让别人来,你给我下基层当片警去。”
我转头问白晓晓:“这个人谁啊?这么牛,训涂哥像训儿子一样。”
“那是我们市局的李副局长,分管我们刑侦的,你说对了,那就是涂钢炮的顶头上司,不但是他的老子,还是我们全刑警队的老子。”
“就算是顶头上司,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训人啊,没修养!”
白晓晓一听我说那李局没有修养,马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对,我也早就觉得他没有修养!不过你别看他这么训老涂,但在整个市局,他是最维护老涂的。你知道老涂为什么叫涂钢炮吗?是因为他有次和我们以前的局长在单位大吵了一架,并且嗓门比局长还大,所以全局后来就叫他涂钢炮了。后来还是李局出面斡旋,他才没有被处分的。唉,我犯得着和你一个神棍说这些做什么!”
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神棍,我是个景观设计师!”
“好好好,神棍设计师!”
“你……”直接是气得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只见涂钢炮站在那边向我们招手示意过去。白晓晓立马抬脚向那边走去,而这时涂钢炮用手指指我,示意我一起。我跟着白晓晓一起走到了他和那李局跟前,白晓晓一个立正敬礼:“局长好!”
这个李局看见白晓晓马上换成了一副慈祥大叔的面容,笑着说道:“晓晓啊,跟着老涂这个师傅怎么样?他欺负你没有啊?如果欺负你,给李叔说,李叔收拾他!”
“谢谢李叔,没有了,我师傅对我很好的,这段时间跟着他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这时候的白晓晓马上也变成了一个邻家小女孩的样子,和刚才挖苦我的冷傲样完全判若两人,我心里嘀咕警察是不是都学过卧底课程,会几幅面孔!
这个李局长和白晓晓说完转头看向我说:“我是市局的李丰年,我听涂警官说,是你提出质疑凶案第一现场的事的?”
我连忙回答道:“李局,你好,我叫郎青,当时我看了现场胡乱推断的。”
“小伙子很厉害嘛,听涂警官说你还推断了一些死者的情况,我看了尸检报告,和你推断的完全吻合,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异人存在,只是我们没有遇到而已。你叫郎青,那我就叫你小郎吧。小郎,你看你用你的本事能帮助我们找一下死者的头颅不?”
“李局,你客气了,我今天来这,就是尽我所能协助涂哥的。但我不能保证能帮上具体的什么忙,毕竟我不是学警察的,很多事情是外行!”
“哈哈哈,小郎说话很行政味嘛,既表明了态度,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在工作中有什么要求,直接给涂警官说,尽量满足。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去凶案现场转转。”
涂警官说道:“小白,你带着阿青把山庄再勘察一遍,看看阿青能找出点思路不?我陪李局去房里。”
目送李局他们几个人走后白晓晓对着我说道:“走吧,设计师同志,我们去山庄的花园看看,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于是我跟着白晓晓转了起来,山庄是依山而建的,占地有十来亩,其实面积并不算大,只是里面种的树木比较多,而且都已经长成了林,透过树冠照进来的阳光就少了,加上凶案的色彩加持,更让人从心里觉得这个山庄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山庄里建有停车场、烧烤区、游泳池,假山水池这些。山庄建筑是坐北朝南的,建筑前面就是我们停车的大坝子。我们俩从山庄的西面开始转起,西面是一片果树林,里面种了贵州常见的桃、李、杏、花红这些果子。还有几棵樱桃,而这个季节正是樱桃成熟的时候,红红樱桃挂在树枝上,树不高,垫起脚尖就能摘到,但一想到可能那头颅就埋在某一棵樱桃树下,所以那樱桃才那样红,我就没有去摘吃的欲望了。这片果树林里以前还带有烧烤功能,现在还有一个一个的烧烤石灶,只是已经杂草丛生,草都快把石灶淹没完了。
走过烧烤区,就看见一片枇杷林,有几十棵枇杷树结得密密麻麻的。地上还有许多新鲜被折断的树枝,想来这就是那几个学生偷摘枇杷的地方。
“白警官,如果死者头颅是埋在这些地方的地下,应该不好发现吧?”
“这些地方我们都地毯式的搜查过了,没有看见最近翻动过的痕迹,虽然这几天下了几场雨,但要挖坑埋个人头,痕迹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的。”
说着我二人来到一座假山旁边,假山有四米来高,是用贵州当地的石头堆叠的,堆叠的手法不是很高明,属于工匠级别的吧,由于没有人管理,加上上面爬满了各种爬藤植物,看着像一个大大的绿色坟丘,假山下面是个曲线型的水池,水池里倒是有水,但很浑浊,并且上面漂浮了许多绿色的浮萍,水池呈现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幽绿色。
我围着假山水池转了两圈,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个假山的每个洞眼我们的同志都打着手电检查过了,那个水池也下人去捞了两遍了,都没有!”白晓晓看我打量假山水池于是说道。
我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这一段都是些凉亭、秋千、汽车废旧轮胎组合的一些小物件什么的。除了破旧脏,无人打理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很多东西上面都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换个心情去看,感觉倒是蛮生态的。
我们俩在小道上走着,我远远看见前面有一排绿墙,走近点一看,是一排用塔柏种的绿墙,这些塔柏应该已经种了好多年了吧,看上去长的都有四、五米高了,一株紧挨一株,密不透风的。只留这条小路的一个口子进去。我狐疑里面是不是个植物迷宫,前几年的公园里流行建这种植物迷宫,用植物种成横七竖八的绿墙,让小孩子在里面转悠。
我问百晓晓:“那绿墙后面是什么?”
白晓晓随口答道:“是一片大草坪,上面种了些不知道名字的树。”
大草坪?难道是供婚庆活动那种?我猜想着和白晓晓走过去。
走过绿墙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大片呈方形的大草坪,草坪很平整,上面长满郁郁葱葱的黑麦草,风一吹,像麦浪一般起伏,很是有想在上面去滚上几滚的感染力。
“这整个山庄,我就只感觉这片大草坪像样一点,和朋友在上面扎个帐篷,煮壶咖啡,美美的拍上一组照片应该很出片。”白晓晓看着眼前的草坪难得露出微笑的说道。
我不答她的话走进草坪,仔细看种在草坪里的灌木,我走近一看居然是腊梅。蜡梅(拉丁学名:Chimonanthuspraecox(linn.)Link.)别名黄梅、黄梅花、蜡梅科蜡梅属。腊梅虽然叫梅但开的不是红花,而是黄花,是一种园林树种,公园里偶有种植,但不常用。腊梅冬天开放,黄色,在风水中其实并不喜庆,黄色的腊梅和黄色菊花一样,其实是给死人用的,这叫“供尸黄”。腊梅在园林里偶有种植也是和山石这些做搭配,呈自然式种植。但我看草坪上的这腊梅是呈行呈列的种植。
我转头问白晓晓:“这是腊梅,你们数过这片草坪上面有多少株这种腊梅树吗?”
“不就几棵小树吗,我们没事数它干什么?”
我默默的用眼睛数了一遍,这些腊梅种的很规则,横平竖直的,一共九行九列,也就是81株。这81株腊梅,种在这草坪上,像国际象棋一样排的整整齐齐,而草坪的四周都是用塔柏的绿墙围的严严实实的,只在东西两个方向留了两个小路口,而我们走进来的就是西边的路口。看到这个布置我心咯噔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在父亲的《绿奉斋异闻录》里是见过这种腊梅阵的。
我轻轻的说道:“白警官,我想你是不希望自己在这片草坪上露营喝咖啡拍照的。”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片草坪长的那么好,而且这些草看上去绿油油的软软的样子。”
“因为我想那颗人头就埋在这片草坪里!”
“啊?你说什么?不可能!这片草坪我们已经仔细勘察过了,根本一点近期挖过的痕迹都没有。这些草长的那么密,挖过的话一定能看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