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脚程算,代老弟合该早到家了才是。
徐子仁目光越过矮墙,发现院内空空如也。
晾衣架收干净了,鸡栅栏也消失了,就连摆在屋檐下的小木凳都收走了。
生活气息一下都不见了!
这一家的人呢!?
“代新!代新你在家不!”
“吱呀~”
木门开了,不过是隔壁开的。
挺着孕肚的妇女出来,面无表情地瞥了徐子仁一眼,说:“人都搬走了,别喊了。”
矿区还能重新分房?没听说过有这政策啊……徐子仁纳着闷,拱手道:“抱歉,惊扰了娘子休息,不过在下确实有急事找他,敢问娘子,这一家人搬去何地了?”
“零号街。”
“啥?你说啥!?”
听错了,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有矿工搬到零号街呢!?
哪里可是压迫矿区百余载的罪恶中心,是矿区居民闻风丧胆的恶人聚集地。
徐子仁猛地摇摇头,又拱手:“在下刚刚好像耳鸣了,麻烦娘子再说一遍。”
孕妇扶着腰,不耐烦道:“零号街!零号街!老代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监工,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仙师了,你还敢找他,以后见了躲着走吧!”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
徐子仁心神俱震,双眸在眼眶里地震。
这回他切切实实的听清楚了,可代新若是成监工了,那他成什么了。
一个想要掀翻矿区统治的组织者,昨夜竟然在劝说一名监工造反。
让人家革自己的命?这像话吗?
等等!我还活着吗?徐子仁拿出平时采矿的力道,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我怎么还活着,我应该死了才对啊!
“怎么不可能!我下午眼睁睁的看见代新穿着红服黑甲搬家,诶!你别走啊,你手上的牛筋能不能分给我……啧!这都什么人啊。”
孕妇望着徐子仁怅然若失的背影,撇撇嘴,回了屋。
“当家的!当家的!”
徐子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自家门口了。
眼前唤醒他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当家的怎么杵在这里了。”
长相普通的妇人声音温柔,与矿区里的妇人不同,她的眼神熠熠生辉,璀璨如光。
这双眼睛很漂亮,也很难得。
眼睛的主人是他的妻子婉娘。
一个大逆不道之人的妻子。
自己想要革命的消息败露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矿区里,阴霾将会永存。
人民自由平等的那一天不会来了。
自己是罪魁祸首,现在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徐子仁嘴唇颤颤,抚摸着妻子微微隆起的肚皮,哽咽道:“婉娘,我只是想给你,给我们的孩子一条生路。
可这条路怎么这么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