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是害怕丢了小命，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红一直盯着苏黎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担忧。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却能感觉到，对方想要什么。

思索片刻后，苏黎猛地抬头，看向她。

小红却下意识的躲避对方的眼神，不敢看他，害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不语。

小红的气息，越来越弱，耷拉着小脑袋，面无表情。

苏黎看着小红，她一直坚持着，不肯离去。

她在等，等一个希望。

“小白……还是……孩子。”小红还想说什么，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了。

她皱眉乞求似的看着苏黎。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懂。”苏黎，盯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继续说，“我答应你。”

小红眼神一亮，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弯成了月牙儿：“谢谢！”

“以后交给我吧？”苏黎说。

“嗯。”小红微不可见点头。

她松了口气，歇下所有的疲惫，开心的笑了。

摸一下，怀中小白的脸颊，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小姨，累了……休息……一会。”

“你以后跟着爸爸！”

苏黎静静地看着，她闭着双眼动也不动，轻风吹过睫毛偶尔微颤，让人误以为睡着了。

这一刻，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过往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浮现。

又是低回婉转的小调，这一次不再凄凉婉转。

突然，苏黎脑海中，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屏障被打破。

听懂了，能听懂这个曲调了。

讲的是一个绝代佳人，被欺骗了感情，怀了一个纨绔的孩子。

薄情之人，为娶富家女子，也担心私生子的事情传出，影响仕途。与人密谋，杀人全家。

一天夜里，一群蒙面歹人，潜入女子家中。女子、父母、兄长，为了保护婴儿与他们搏斗，纷纷不幸殒命。

婴儿也被歹徒刺伤。

只有她的妹妹，在一家人拼死抵抗下，带着受伤的婴儿侥幸逃脱。

婴儿受伤太重，不幸身陨。她不愿独活，穿红衣，怀抱婴儿尸体，跳崖自尽。

她没有死，强大的怨念，让她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从此她叫小红。

七天后，薄情男全家惨死。唯独蒙面歹人，逃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生命的最后，小红仿佛，又回到了家门前。

这个场景，曾经千遍万遍的出现在她脑海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清晰。

吱嘎——

她焦急的推开院门。

门缓缓打开，院里是一家人，劈柴的父亲，挑水的哥哥，怀抱婴儿的姐姐……

“死丫头，跑哪野去了！不到饭点，不知道回来。”厨房里传来一个妇人的笑骂声。

小红满脸欣喜，往厨房跑去……

她看见一个妇人，系着围裙，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难掩曾经的风华绝代。

“娘，我想你了——”小红扑进对方怀中。

家人们都围了过来，小红依次看向几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娘，我回来了……

大家，我回来了！

世界归于黑暗。

她身体一点点，化成血水散开，青烟从额头流出，只剩下一颗纯白色的珍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苏黎努力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他吸了口气：

“真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