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家人吃过晚饭,行长夫妻俩坐在沙发上看报子。邓荣忽然说:
“太太,先生,我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抬头望着他聆听:
“我要与毛玉兰结婚。“
也许都有心里准备,什么也没有多说,不到半个月,行长竟将自己家旁边的一座才空出来的院子送给小夫妻结婚了。原本那院子里也是住着银行的一个高管人员,是上海人,回上海那边去了。
一年后毛玉兰生了个男孩,取名邓闯。原意是夫妻俩都是闯到这大城市里来发达的。毛玉兰生了孩子后,也想去邓荣的家里拜见公公婆婆,可是当邓荣告诉她自己家里有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女人。毛玉兰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到自己的兄弟,一心要去把他接到城里来生活。
又怕耽误邓荣的工作,说起他的工作来,那就是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人。守护着庞大的金库,仿佛那美丰银行的地下都是一片辉煌。时局动荡不安,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来要钱提现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电话响起他一定会脚不停步。
于是她干脆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开着小车,里面装满了物品,什么吃的,穿的,布料,还有一大袋银洋。此时她们家可以说是达到中产阶层,一家人的日用住宅都是银行承包不说,每个月还有三百块大洋的工资。
车子从重庆出发,沿途都是黄尘滚滚的泥土路,以她的倔强性格怕过什么。风风火火地开了两天,只在中途,住过一夜的宾馆,也是最贵的酒店。
到了丰都县城,将车子停放在唯一的那个酒店里,自己去喊了两顶滑杆,一个上面是物质,自己坐一顶,人家一听她口音是当地人都认真听从伺候着,再说她也大方,开口笑着说:
“我是穷人出生的,不会亏待你们。”
一路回到力子寨。走到自己之前呆过的家,那个庙子跟前,还没进去,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嗅味,那里还有心情进去呢。几个粗壮的汉子又将她台到镇上,滑杆还没有落地;
“毛家的姑娘回来啦……”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吼声震天响似的。滑杆才着地,停在镇政府大门的台阶上,才下来,此时的毛玉兰正青春年华,穿着丝质的旗袍,黑而浓密的头发烫成大卷梳在脑后,白净透亮的额头两旁鼓起来大小两卷头发,大眼睛水灵灵透亮,均匀的双腿裹着肉色的长丝袜,配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这些已经把力子寨弄的人声沸腾了。站在台阶上,看见自己的兄弟蓬头垢脸的从石梯往上爬着,这一刻她的心已经疼痛不已。走下台阶,扶起她的兄弟,两个都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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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镇长也是精明的人,立即让他们俩姐弟住进镇公所里的一间屋子里,一阵正在忙活:
“平日里见到我不是拳打脚踢就是口出脏话……把我们祖宗十八都骂完了,这会儿和像条土狗!”
毛玉兰她兄弟说:
“哎呀玉兰呀,前天就接到你先生从美丰银行打来的电话,天呐!没想到我们这个鬼都不知道的穷山凹凹还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那镇长点头哈腰地进来说。正在此时,只见毛青浑身脏兮兮的被一伙人族拥着进来,姐弟俩个似乎不大理他:
“不管怎么说,你豆芽长上天也是根小菜!我还是你们老汉!”
说完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这些东西算个什么东西!老早你们爷爷奶奶的屋,那才是叫房子。”
“我们的祖屋现在住的军队,有本事就把它给我买回来。”
“我们说嘛,大少爷还是大少爷。”
知道老汉是个疯颠颠儿的鸦片鬼:“这些人都是你老汉的朋友,有的之前还在我们毛家当过长工呢。”
毛玉兰连忙掏出钱袋,一个一个的往他们手上递着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