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陡然明亮起来, 狭小之地几乎一览无遗。
云安澜脚上全是湿泥,他发束凌乱,脸上还带着怒火与慌张, 一看就是紧赶慢赶的过来。此刻他身边随行的有很多人,站在前面的, 就有徐氏,云施彦,还有几名云映叫不出名字的宫中将领。
房内场景映入眼帘。
赫峥将云映护在身后, 而身形纤细的少女正匆匆整着衣服, 身后床榻凌乱。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
云映整好衣服后,慢吞吞的从赫峥身后走出来, 她衣襟领口处露出一点红痕, 再配上这孤男寡女凌乱房间格外引人遐想。
赫峥看了一眼云映, 见她已经穿戴整齐, 才沉默扫过面前这一群人, 静静开口:“诸位有事?”
有事, 当然有事。
只是没一个人敢直接开口去问赫峥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跟云映一个房间。
包括云安澜也没说话,但他不是不敢, 而是没反应过来。云漪霜跑回去匆匆找他说完情况后, 他几乎心如死灰, 国公府乱作一团,他想也没想,直接带人敢了过来。
路上他想了很多种情况, 他都想好了, 云映要是有什么事, 他也不活了, 反正他对不起她父母,也半截身子入土,这国公府到现在也没什么人,烂透了,也不需要他撑着,不要也罢。
要是被什么狗东西占了便宜,那他死之前也得先把那狗东西剁了。
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过那个狗东西是赫峥。
这就有点难办了。
一方面,他剁不了赫峥,另一方面,从他小孙女的角度考虑,这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件好事呢?
他现在弄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裴衍为什么突然对云映起了歹心,他为什么敢这么胆大,云漪霜又为什么要去害云映。
包括赫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方才他们过来时,木屋前裴衍和另一个男人都在昏迷着,他心里还稍微放心了些,以为云映逃走了,或是被什么人救了。
难道救她的人就是赫峥?
可是如果是赫峥的话,依他对这人的了解,他是绝对干不出趁人之危的事的。
还是说难道是他小孙女自愿的?想到这,他脸上的表情微妙起来,他站直身子沉着脸道:“祈玉?怎么是你,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赫峥原想开口说句什么,但云映伸手握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她朝前走了两步,因为腿软,脚踝又受了伤,步伐很慢,赫峥下意识想扶她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伸手。
云映声音沙哑道:“爷爷,跟他没关系。”
云安澜这才看见云映裙摆上的血,他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他颤抖着伸手,道:“谁……谁伤的你?”
相比于众人此时的混乱,赫峥好像要沉静的多。
他从云映身上收回目光,然后朝前走了两步,除云安澜外的其他人都下意识让开了两步,赫峥提步踏出门槛。
外面雨水已停,春日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云映静静的看着他,恍惚觉得他好像还如他来时一样。
他方才说错了。
云映心里知道,今天下了山,就算赫峥不娶她,就算从今以后他仍然避开她,仍不说话,他们仍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此后赫峥只要想起她,就不仅仅会想起前些日子的几次擦肩而过,还会想起今日唇舌交缠,云雨之欢。
甚至在很久以后,他身边已有其他人时,他仍会偶尔想起,他第一次跟别人上床时,是在一个湿闷狭小的木屋,他怀里的女人叫做云映。
她的确做了一件坏事,所以赫峥即便不想去管她,甚至从此更讨厌她,也没关系。
但赫峥又停下脚步,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于众目睽睽下,他还是对她开口道: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云映翘起唇角,嗯了一声。
云安澜原想去拦,却被云映制止了下来,她重复道:“爷爷,不关他的事。”
云安澜听着云映这沙哑的嗓音,更心疼了。他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这头和尾,想细问一番,可现在人多,又不好问。
正是这个时候,徐氏过来搂着云映哭了起来,妆容精致的脸庞被泪水沾染:“小映,是叔母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是我管教不严,小映你怪我吧。”
云映皱眉想推开她,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
云施彦在一旁道:“母亲,如今天寒,妹妹又穿的薄,还是先带妹妹回去吧。”
“对对,瞧叔母这,一看见你就什么都忘了。”
好在云安澜这次过来准备的充分,他甚至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丫头,就怕有什么意外。
云映的腿不方便,是被一路搀扶着下的山,山下侯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