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色迈着步调进了马车,细长着眼神朝远处斜了一眼,嘴角挑了个角度,似笑似不笑却骄傲非常,“我倒是要亲眼看看,子家的那位公主倒是什么坯子。”
车队行得稳当了些,绕过杂草丛生的山间,浩荡的队伍沿着少有人走的僻地,渐而消失在山脚转弯处,踏上本不该他们行走的路。
子嫮想了一路,武丁子昭登基不久,整个商宫里也只有这个先王的王后而已,实在想不出如此尊贵的姒洛夫人需要拉拢她有何益处,子家确实是诸位王室诸侯中最兴旺的,可要说为了她今后可以过得安稳一些,子嫮倒是认为自己应该上赶着去求先王夫人关照才对。
空山上隐蔽久了,子嫮才竟然发觉自己对人情世故实在懒散,世事混沌,她竟理不出一点头绪,这样想了几番的功夫,迎宫队伍不知何时走出了草场,夜色渐浓,不远处有些烟火光冒出来,想来应该是到了休息站。
马车舒服却实在憋屈,子嫮这一天也累了,按着身边人安排的事宜,住进了休息站的小房间,洗洗便睡了。
甄意见自家小姐房间里静了,便携着阿蛮一同悄步走出外门,心中有些无奈般叹息,自家小姐向来如此,心思单纯少了许多细腻,烦心事也实在积不到心上,想来如今只是心痛傅礼官之事,与傅礼官谈了几句,如今面上平静,应该是打定主意了。
明月高悬于清空暗夜,恰是到了清明时分,休息站院子里的满树梨花开得娟美,如云似雪,夜里染上湿气,凌夜而开,一半是春夏美图,一半如秋冬水墨,清冷月光便顺着这枝丫泄下来,映出梨树下温润的身形,傅说换了一身日常浅色长衫,微蹙的眉头似是凝着厚重寒冰,任清冷月光也化不开照不进。
幽幽埙声半带苍凉失意,仿佛呜咽声汇成这一首凉曲,叫听的人不禁生生扯出泪来,袅袅于夜声声不绝,化成清冷的叹息。
白日之事傅说终是难以释怀,夜下难眠便借了这凄凉景致,抒怀心事。
他正沉浸在自己一人的痛楚中,泥墙外似是有嘈杂脚步声,瞬间敛了手中的声乐,悄声走过去,还没走近,眼前的木门就被人从外边别人推开,远看着外头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最先踏进门的两个男人身着朝服正装,傅说看了他一眼,手伸过去拱了拱,眉间划过一丝不解,“庄礼官,邹礼官,你们为何会至此?”
夜色深了,明月渐隐,梨花倒是在夜色中雪白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