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老臣吕安常颤着格外年迈的身子上前,颤颤着焦急,语重心长道,“大王,此等丰厚的恩赐自我大商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子家若是受了委屈赏些金银良田便是,如今一个子家被大王封了两地诸侯,到叫天下如何臣服?况老臣近日听闻大王后宫子妃竟与其他妃嫔下了毒手,竟连带杀死了辛美人腹中龙子,老臣以为此女杀气过重,阴厉穷凶,有伤国运,臣听闻大王竟还罢了早朝将那女子从囚牢一路抱回了青鸾殿,他们何德何能,如何担待不起大王厚爱,请大王三思啊。”
一臣言出群臣便跟着道,“请大王三思。”
武丁蓦然间挽唇生花,“少傅年老至此矣,仍心系王室血脉,寡人着实欣慰,若非少傅提醒,寡人险些忘了爱妃身上的不白之冤屈。”
说罢便眉目转向景瑥,“司徒大人该向众位大臣替寡人解释一番,何来辛美人腹中龙子之说?”
景瑥沉声道,“辛美人腹中孩儿并非大王之子。”
阶下之臣皆私语起来,王室后妃腹中的孩儿竟非龙子,堂堂殷商君王威严何在。
吕安常瞋目视他,皱纹丛生的手颤颤却十分有力,“事关国体,司徒休得胡言!”
“少傅休要动怒,寡人从未宠幸辛夷,何来腹中孩儿。”武丁言及此并不想多言,便敛目沉声道,“难不成爱卿以为寡人食子不认吗?”
少傅慌乱道,“臣不敢,只是那子妃着实杀了辛美人,其罪难容啊。”
武丁默了片刻,略一起身便冷然转身下了朝阶,“剩下的便是寡人家事,退朝。”
吕安常惊呼一声,“大王如此沉溺美色,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以后如何有脸面下去面对大商的列祖列宗,老臣愿意死谏明治。”
说罢,便已然以头撞向了夔渊殿中撑天朱柱,一声闷响,随着吕安常缓缓倒下,朱柱之上滚金浮雕的盘龙金鳞之上溅得了鲜红血色,顺着斑驳纹路缓缓淌落至龙尾,渐渐与吕安常淌了一地的鲜血混在一起,他大大睁着眼,果真是不瞑目了。
海阳起身过去探了他的鼻息,与武丁道,“大王,少傅没了。”
武丁背对着朝臣深深闭了眸子,冷然道,“念及少傅辅佐少年先王之恩,寡人不予计较方才言过之失,着令九卿高阶的礼数下葬,派一等贞人为其开路祷告。”
下头的人皆被吕安常凄惨死状吓得不轻,均慌乱着跪地,“大王仁慈。”
仁慈?
身处乱世,治国者,何为仁慈,又当以何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