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者目露精光:“后生可畏!”
“黄家虽以商立足,老夫确是江湖出身”他的眼里似乎在回忆往事,顿了顿:“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希望能与你一战!”
“阁下是请求还是威胁?”
“你的刀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老者缓缓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一字一句道:“和我脸上的伤疤也颇有渊源。”
老者名叫黄定,乃是黄家现任家主。
“那阁下的意思,是要了结多年前的恩怨吗?”
“非也。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是非恩怨早已不再那么重要。”
燕赵实在不解。
“老夫年轻痴于武艺,遍历江湖,与强者争锋。”黄定长叹一口气:“自以为罕有敌手,却不料一日败于神秘人刀法之下,若不是他未尽全力,只怕我早已身入黄泉。”
“所以,你恨他?”
“不,我感谢他。”黄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让我看到真正的武道。”
燕赵笑了:“可我不是他,也未必认识他。”
“我找了三十年,终是一无所获。但你的刀法和他的很像。”黄定突然爆发出很强的杀气:“和我交手,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燕赵自知今天一战已无可避免,缓缓叹了口气,慢慢拔出了“小雪”。
刀光一出,整个大厅犹如黎明划破黑夜。
黄定起身,拿起拐杖横在胸前。燕赵早已注意到,这并不是一根寻常的拐杖,即使是寻常的木材,在黄定的手里,也变得不那么寻常。此时一人一杖,仿佛是多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饥渴至极,迫不及待想要释放自己的野性。
高手之争,往往在瞬息之间。燕赵出手了,他的刀还是那么冷,使得整个大厅似乎移位于冰天雪地一般。
大厅外是黄恩一群人,在他们的眼里,已看不清“小雪”的影子,只见本已离黄定两丈之外的刀瞬息间变突进到了黄定的眼前,他的刀和他的人一样诡异。
而在黄定的眼里,这一刀又似乎很慢。不偏不倚,顺理成章,简简单单的随手刺了过来,好像这一刀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就应该这样一般。这一刀随意的让人心安理得,让人觉得就应该在这一刻刺出,就仿佛没有人会奇怪柳条在风中的摆动,没有人会奇怪花儿在风中落下,也没有人会奇怪雨水从屋檐滴落。
可是这终究是一把刀,刀是用来杀生的。
黄定似乎也沉浸在了这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面,可当“小雪”逼近他的胸前之时,他还是惊醒了。刀毕竟不是自然之物,生者也终究不喜欢毁灭与沉寂。死亡与寒冷,让他有一种本能,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拐杖,与刀碰撞在了一起。拐杖也很自然,任何生灵都有想活的欲望,对于生的渴望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刀与拐杖只轻轻的碰了一下,便又各自以相反的方向回去。这一碰很轻,轻的让常人看起来仿佛是嬉戏玩闹一般。
但对于燕赵来说,这一击着实让他很惊讶,他感受到强烈的压抑的气氛,像无穷无尽的黑色的恐惧向他席卷而来,苍老、衰老以及强烈的诅咒,这种感觉如同烊洞渊的恶鬼,不遗余力地想要将生者拖进地狱,不得超生。这种感觉,实在令他作呕。
在旁人的眼中,这的的确确只像是一场游戏。死亡在江湖人的眼里本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