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哲学家曾说:苦难像礼物一样,能让我们的生命在不知不觉中升华。
在极限生存环境的川西丛林中,命运他老人家赋予我的“礼物”再次降临,在将近一天时间里,我和雁然都守着飞机尾部残骸,希望能在这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得到一点点慰藉。这里有火堆、衣物、求生设备,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我们活下去的希望——食物和水。
破败不堪的残骸,就像一棵救命稻草,被我们死死抓住。它虽然不像家一样舒服,但的确可以暂时遮风挡雨,围在四周的火堆,也可以让虎视眈眈的野兽望而却步。
临近黄昏,噩运再次来临。
突如其来的冻雨把火堆浇灭了,我们不得不颤抖着,挤在垂直尾翼的狭窄空间。暴风夹杂着冰晶,在身边肆虐,我们那单薄的衣服完全阻挡不住深入骨髓的严寒,失温的风险随时可能要了我们小命。
晚上,雨势渐小,我却发了高烧。搁在平常,这不是什么大事,而这个时候,却是要命的事情。此刻我感慨命运不济,熬不过今天,估计就要交代了。眼睁睁望着雁然拖着受伤的身体,四处找寻干柴和松穰的引火物,而我却像废物一样被病魔锁住了四肢,动弹不得,心中的煎熬无以复加。
出乎意料的是,野外求生竟然是雁然的新技能。一个小时之内,尾翼的的出口,又出现一堆干柴,一团熊熊大火燃紧接着烧起来。这真是救命之火,我心中默念,雁然此刻正像我的守护天使。不过,我们还远没有脱离危险,更严酷的考验还在后面。
虽然火势很大,我那不争气的身体还是颤抖不止,高烧和疼痛让我神志不醒,不停地说胡话,咒骂周围的寒风,抱怨上天的不公。
某一时刻,我感觉自己熬不过这一关了,过去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鬼门关,脑海中不停闪烁几个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想起曾经的雄心壮志和眼前的困境,心情像是过山车。我一会笑,一会哭,心态越发糟糕,处于绝望的边缘,或许一声野兽的怒吼,都能让我拔地而起,从而陷入彻底的疯狂。之所以没有突破心理防线而彻底崩溃,是因为雁然就在身边,她不停地鼓励我,让我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希望。
在模糊的意识中,雁然紧紧地抱住我,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正是那种温暖,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雁然拿出急救箱里面的退烧药,就着冰冷的雨水服下,我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了艰难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虽然头痛欲裂,但高烧退了。到了中午,我已经勉强用木棍支撑着站起来,到外面走走。这时候,我才发现,身上一直披着雁然的外套,看到雁然在外面拨弄火堆,便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雁然赶忙又把衣服给我,面带微笑地说:
“你还在发烧,不要乱走动,快到里面去,我没事,你要听话,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听了雁然这一席话,我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这种情况下,非但不能给她一点点帮助,竟然还要她来照顾我,这让我非常沮丧。我蹲下来,望着忽高忽低的火苗发呆。
雁然碰了碰我的额头,开心地说道:“你看你现在好多了,不要气馁,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别忘了,家人和朋友还在等着你回去。”
我点点头,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雁然摇头说:“不用,我很好,你看,伤口已经愈合了。”说着,拉开衣袖,我看到她雪白的手臂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见我如此,雁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忙说:“我真的没事,你要保护我离开这里,一定要振作起来!”
“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轻易放弃,我会振作,与这该死的命运抗争,发誓要护着你走出困境!”我哽咽着说。当时,这席话更多是为了鼓励自己,后来,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我同命运抗争的信念。
遇到困难,想办法去解决它,而不是怨天尤人,那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过,让没有想到的是,未来的路会如此艰难,这一路坎坷的经历成为我命运的磨刀石,试图开我愚钝,不知道我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见我这样信誓旦旦的升起求生的欲望,雁然使劲点点头,笑态可掬。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之险境,她竟然有如此乐观的心态,我的心情很快被她这种乐观积极的态度所感染,不再怨天忧人、自暴自弃。
接下来,我开始和雁然聊起过去的事情,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们的过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我说,自己一言不发。当时我以为雁然的大脑似乎有所损伤,导致部分失忆,也就没有多想。
在掉到这个美景如画,却又异常严酷的环境中的漫长时间里,一旦我情绪低落,她都让我讲我们过去的故事。她发现,只要聊起我们的过去,我总能重新振作起来。如果不是雁然的鼓励,我一定会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自暴自弃,最终自生自灭。
雁然拥有坚强的意志,不像我如此懦弱不堪,这也是她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没有像我一样病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