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错愕后,亲兵猝然猛省,惊呼一声伸手拔刀。手还没摸到刀柄,咽喉处一阵冰凉,他口中嗬嗬着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自己被割断的气管里喷涌而出,身子轰然倒地,瞬间毙命。
李天昊收刀上前拖起尸体藏入花坛草丛中,手脚麻利的剥掉他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等好不容易把这件极不合身的衣服套上,厨子们已经做好了一大盆面汤,杨瀚景捧起汤盆,努嘴示意李天昊当先开路,两人穿过回廊,走向前院的大堂。
大堂八仙桌上铺开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刘七等人正围在一起紧张商讨攻击固安的战术,完全没注意到进来了两个送夜宵的手下,他们占领永清已经两天,县衙里早已清理干净,大堂内外连个哨兵都没有。
唯一一名负责侍奉的亲兵,此刻已然是花坛里的肥料了。
李杨二人悄然清点了一下堂内的人头,心中不约而同升腾起一阵激动:发财了!
来自河北和山东的两路叛军总共六名首领都在这里,也就是说,有六个和刘六等量齐观的功劳在等着两人去收取。
强自按捺着激动,李天昊杨瀚景动作麻利的为他们盛好六碗面汤端到面前,这些人看来很久没顾上吃东西了,一个个头也不抬看着地图,挥舞筷子大口大口把食物送进嘴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吃的碗底见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显然意犹未尽,举起空碗招呼李天昊。
“你,再给我盛一碗来。”
李天昊见过兵部绘制的匪首画像,认出这个人就是刘七。
“刘七,吃的还顺口吗?”
刘七愣住,他没想到手下居然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凝神辨认之下,发现这人很面生,疑惑的看向杨虎,发现对方也是满脸诧异,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你是什么人?”
“抓刘六的人。”
李天昊冷冷回答,与此同时,杨瀚景默默走到大门前关上了门,插上粗大的门闩,转回身来和李天昊并肩站立。
他们俩看着刘七等人的眼神,就像狮子在看闯进自己领地的羚羊角马。
刘七等人霎时脸色大变,有人抽出腰间的刀剑,有人向门外大呼“来人”,可是动作和话音下一秒就都被腹中传来的剧痛生生阻断,那痛犹如钢刀在肚肠里狠狠搅动,个个站立不住,扑通通栽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颗颗滴下。
刘七呻吟翻滚着,徒劳的试图去摸桌上的刀,一个黑影罩在他眼前,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李天昊冷漠的脸。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真切灌进耳膜,每个字都像重锤,一下下将他凿进地狱。
“鹤顶红入口即死,无药可救,刘七,你且安生的去吧,用不了多久,你哥哥刘六就会去找你了。”
刘七剧毒攻心,已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拼命瞪着李天昊,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啸叫,李天昊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反而又笑了,慢慢抽出了刀。
大堂外,闻声赶来的刘七手下正在拍门:“七爷、七爷,出什么事了?开门呐!”
紧接着,发觉事情不妙的叛军士兵开始撞门,但是门闩足有碗口粗细,急切间哪里撞得开?
等到众人抬来一根圆木终于撞开大门一拥而入时,立即全都惊呆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六名叛军头领的尸体,个个七窍流血,显然是中剧毒身亡。
唯二不见七窍流血的是刘七和杨虎,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头颅已不翼而飞。
大堂屋顶赫然破开一个大洞,黑漆漆直通夜空,就像死神狰狞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