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手吗?”江夜明不自觉地自言自语,才发现肺中已经充满干燥的空气,抬头望去,上方仍是寂静深邃的河水。
他半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只手。这是一只女性的左手,年龄可能在30-40岁上下。指甲剪得很短,甲缝间里有残余的红色指甲油,无名指根部有一圈磨损的痕迹。
他正思考着,脚下的土壤开始松动。他后退了几步,眼看着铺满糖砂的河床下,又钻出四只手来。它们一字排开在江夜明的面前,伸出食指,向下指向他脚边的地面。
四只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指着,江夜明不由得生出好奇来。他试探了一下,发现糖粒构成的沙土非常松软,于是便继续挖下去,直到刨开一个大坑,露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宝箱。
箱子由巧克力饼干制成,其上悬挂着一把大锁。江夜明翻看锁的两端,发现上面没有锁孔。他敲了两下箱盖,尝试能否暴力开箱。但它坚固得异常,全然不像巧克力饼干该有的样子。
他抬头再次看向四只手时,它们都呈现五指张开的状态。握着链条的手,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他对着腕上的通讯器说:“司南,你怎么看?”
一片寂静。
“司南?”
“……啊?诶诶,我在!”
“搞什么,你还有空开小差。”江夜明本就颓丧的嗓音混着幽怨的气息,漫延到听筒的另一边,司南仿佛隔空和他死鱼般的目光对视,顿时感到背后发毛。她急忙为自己辩护:“没有,没有!我在调查叶英的书桌,找找有没有用得上的信息。”
此时,梦境之外的司南正站在书桌前,翻看着书架上的课外读物。她带着通讯耳机,数据线连接到床前的05771-A号标准型梦境潜入装置——“纺锤”。在它后方的床上,江夜明和叶英并排躺在床上,黑色的头盔盖住他们的脸孔,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浸染洁白微皱的床单。
好安详啊。司南有点想笑。
“还乱翻人家东西。”江夜明丝毫没有被她说服,反而认为她“罪加一等”。
“诶诶,哪里乱翻!我这是专业探员,持证上岗。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是‘布谷鸟’的职业素养~你别诬人清白!”她离开背靠着的桌面,拿起桌上绿色的笔记本,回到床前的座位上,看着显示器里鸟瞰视角的江夜明,“况且我可是有重大收获的!”
“……什么收获。”
“一本日记,四位密码。”她轻快地笑着,“是不是雪中送炭?”
江夜明闻言看向眼前的四只手。他走上前去,扳下一只手的小指——它没有反抗。随后,江夜明试着将手摆出各个数字的形状,同样不费吹灰之力。
原来如此。
面前的四只手正是四位密码锁,难怪箱子上的挂锁没有锁眼。
那么锁找到了,钥匙又在哪儿呢?
他接着问道:“你那里还有其他密码的线索吗?”
“不知道。这类信息藏在梦里的几率更大吧。”司南无计可施地耸耸肩。
“我想也是。”江夜明停止把玩这些怪手,起身走到握着锁链的手面前。
他试图掰开它的手指,但只是徒劳。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显然他不能指望“力量”在这个梦境中发挥功效了。他盯着手看了一会儿,目光再次落在无名指的痕迹上。尽管看不见手掌内侧,也能看见半圈压痕,足以推测出是戒指留下的痕迹。
中年已婚女性。指甲短是便于手操类的工作?没有补上脱落的指甲油,是不拘小节还是没有时间……啊!
叶英母亲,现任五区中心医院护士长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司南,给梅女士打电话。”
……
“0418。”两分钟后,司南的声音响起。
江夜明依次掰过四手手指,随着清脆的“咔哒”声,箱子上的锁掉落下来,化成一摊金黄色糖浆。他站在箱子侧面,缓慢地将箱盖抬起一条缝。确认并无异常,他把箱子整个掀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等身大小的巨型姜饼人。
它翻了个身,揉搓着眼睛,从箱子里坐起来,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哈——欠。嗯嘛,嗯?”
一双巧克力豆对上江夜明的视线。
“你是?”
“我叫江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