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迅速从他的大脑中飘过,阮嘉哲想要发出声音,但是竟然发现自己的喉咙此刻都发干。
“……我爸爸。”
他还没有开口,便看到对面的医生,也是自己父亲的挚友郑先生,此刻叹了口一口气,补充道:“幸亏有我,不然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刚刚还跌落谷底的心情此刻瞬间攀升而上,这心脏忽上忽下的滋味让阮嘉哲此刻几乎无言。
他看向对对面的那个此刻正在为自己高明的医术而窃喜的医生,手指紧握成拳,忽然感觉……
有点痒。
不过看在对方是自己父亲挚友的份上,阮嘉哲抑制住了自己要打对方一顿的想法。
“但是。”医生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补充道,“这次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他后面一定要好好休息,要是再这么没日没夜地拼命,下一次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句话让阮嘉哲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医生说得对,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但是现在亚伯拉罕刚刚死亡,按照自己父亲的习惯,估计只要能够站起身来,就会迅速再一次投入工作。
这时候他说话无用,估计还是要……
阮嘉哲抿起了嘴唇。
打算紧急联系自己的三弟,启用早已准备好的“孙子计划”。
*
阮临楠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爸爸薅下来的。
原本看到自己的父亲回家,阮临楠打算兴奋地扑到自己爸爸的面前,分享自己刚刚收到了巨款的喜悦,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爸爸此刻却阴沉着面,一把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发丝还在乱翘的阮临楠带上了自己的悬浮车。
“怎么了爸爸?”阮临楠此刻抬起头来,满脸无辜。
阮嘉致开口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这整件事情,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开始从头说起:“你知道你有一个元帅的爷爷吧……”
他将此刻阮峰则遇到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所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希望你能够尽量劝劝你的爷爷能够好好休息。”
虽然在阮家阮临楠向来是那个能够治愈全家的开心果,但是阮临楠其实并没有见过阮峰则,而且虽然是血缘关系上的爷爷,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
……如果两个人见面太尴尬,会不会适得其反?
阮嘉致抱着这样忐忑又有些担忧的心情,此刻回过神来看的阮临楠。
却看到他那个刚刚还兴致勃勃儿子,此刻已经快要泪流满面了。
阮嘉致:……
阮临楠一心想要碰瓷自己的爷爷,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泡眼泪就这样憋在眼睛里打转。
他想要全家团聚。
自从知道了自己还有爷爷和外公之后,阮临楠就萌生了这样的心思,从小享受家庭幸福的阮临楠的大脑里完全想不到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什么矛盾离家出走。
而外公的出现就更加笃定了阮临楠的想法,毕竟说起来自己的外公和母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于是他相信自己的爷爷就更是这样。
没想到他还没有把爷爷碰瓷到家里,没想到自己爷爷的身体就已经坏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阮临楠又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阮临楠在观察到自己家里人脑袋上的名称产生变化之后,就曾经好奇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样的变化。
于是他非常“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的母亲冯娜凝。
阮临楠说:“妈,你觉得你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啊?”
冯娜凝当时正躺在大伯送来的中老年专用按摩机器上,变成咸鱼的样子和阮临楠并无二致,听闻这句话,摸了摸阮临楠的头:“面对你的话,当然是你的妈妈啊?”
阮临楠看着冯娜凝的头,此刻上面的确显示着“自己的母亲”这样的选项。
但是这种答案显然不能够让阮临楠解惑,于是他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和外公没有相认之前,你会经常想着外公吗?”
——所以阮临楠那时候看到的便是冯娜公爵之女的头衔。
那个按摩椅被做成了一个躺椅的形状,冯娜凝听了,便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座椅,然后慢慢说:“其实……并没有经常想着。”
冯娜凝这样说道:“毕竟那时候我已经是你爸爸的妻子,也是你们的妈妈,所以许多的时间里我都在忙碌,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惦念。”
“但是我会觉得愧疚。”
“因为我一时冲动离家出走。”
阮临楠就坐在冯娜凝的面前听着对方的话,再一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阮临楠忽然觉得。
可能他看到的并不是他们所谓的隐藏身份,而是他们此刻最在意的身份,或者换句话说,是“执念”。
冯娜凝对自己的父亲心存愧疚,所以脑袋上显示的名字便是自己是“冯娜公爵女儿”的这个头衔。
所以当她和自己的公爵外公相认之后,那个头衔就变成了日常能够看到了其他头衔其中的一个。
但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想着自己的爷爷,同样也对爷爷心存愧疚,所以此刻爸爸脑袋上的东西便能够一直保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