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陶颖背对着自己站在院中，头发披散下来，双臂弯曲，上身来回摇动，嘴里轻哼着舒缓的歌谣，像是在哄睡小宝宝。

陈立心中暗道不好，急忙上前两步道：“你在干什么？！”

陶颖动作微微一滞，停了下来，随后，她缓缓转身。

下一秒，陈立瞳孔一缩，后背冒出冷汗，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

只见对方怀中尸体上的油纸不翼而飞，抱着尸体的双手，五指又细又长，尖锐的指甲仿佛泛着寒光。

视线上移，那张原本白皙耐看的脸，竟然变成了暗黑色，皮肤表面隐隐显现出一条条浅浅沟壑。

糟了！！！

尸毒入体，陶颖感染成妖魔只是时间问题。

陈立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

“快把尸体放下，还来得及！”他急切的开口道，脚步不自觉的向前迈出。

陶颖身子一退，和他保持着距离，干瘪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话间，嘴里露出两排尖细密集的牙齿，声音好似从喉咙挤出来一样，还有些许回音。

陈立看着对方的脸，咬牙道：“现在，立刻，放开尸体！！！”

如果现在松手，可能还来得及，就算救回来的希望不大，但总归还能再试一试。

陶颖摇摇头，将尸体紧紧抱在怀里，深吸一口尸毒，声音沙哑而怨毒道：“我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丫丫，所以，变成妖魔，是最好的办法，我要以妖魔之躯，猎杀妖魔！！！”

陈立听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继而沉声道：“妖魔吃人是为了长寿和恢复力量，你不吃人，哪来的力量？”

“呵呵，谁说我不吃人，这肮脏的世道中，恶人还少么？吃了他们又何妨？！”陶颖那泛着绿光的双眸，透露出坚定。

“你......”

是啊，这肮脏的世道，恶人比好人多。

他现在可以出手杀了对方，但是，他下不了手。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心中悲凉。

张浩说的对，这该死的世道，活着太难了。

陶颖摇了摇头，一双隐隐泛着绿光的眸子里，多了一抹柔情，“其实我心中一直很感激你，丫丫从小没有父亲，是你给了她足够的耐心和爱护，就连我也......算了，现在说这么多已是无用。”

陈立死死的盯着对方，随着尸毒在体内扩散，陶颖身上皮肉的水分逐渐消失，整个人就像一具干尸。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迟了，一切都迟了，神仙难救。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在这里斩杀妖魔，或者，将身后的大门让开。

此刻已经入夜，城防营的人恐怕还没来得及巡逻，现在逃走，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陶颖缓缓朝自己走来，陈立咬牙，将身子侧到一边。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会对我拔刀。”两人错身之时，陶颖浅浅一笑。

陈立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消失在大门口，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相处这么久，要说没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又不是那种男女之情，更像是家人一样的亲情。

他机械的迈步，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以后也没有人给自己洗衣做饭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方其实为他做了很多很多。

而他，还来不及报答。

......

清晨的阳光洒入院子，照在陈立略微有些僵硬的脸上。

不知不觉，他已经坐了整整一夜。

可是，生活还得继续......

用手揉了揉眼睛，起身离开了院子，临走前把墙角种的花草浇上水。

回到家里，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