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船罩！”

奶奶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已经四岁的卡尔身体强度终于达到了可以无视零下二十多度低温的要求。

卡尔拖着自己的小红被子——超人披风，这是在卡尔不满于总是赤身裸体后，尼尔从储存舱内提出的物品，一看就是从超人制服上拆下来的——贴着透明的船罩，期待着第一时间与地球接触。

“正在执行命令。”尼尔声音这些年越来越毫无波澜，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稳重的性格，于是他也慢慢把情绪模块调整成了这样。

封闭了整整四年，阻挡着卡尔触摸地球的透明半圆形罩子逐渐变成粒子态，被回收在罩子接触飞船的边缘，变成一个个码在飞船边缘上规格一致的晶状体。

贴着船罩的后果就是，卡尔趄趔了一下，然后一把摔下三米高平台，一头栽进柔软的雪地里。

但是对吸收了黄太阳四年的氪星人来说，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尼尔还是那个尼尔，总是在不危及卡尔生命的时候小小捉弄一下卡尔。

卡尔甩了甩满头发的雪，痴迷的捧起属于地球的雪团，缠在身上的披风拖在身后，阳光亲切的洒落在这个太阳之子身上，形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这是地球，这就是地球……”小脚丫踩了踩软软的雪地，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真正的地球空气，又满地撒欢的跑了一圈，卡尔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洋溢着欢喜。

尼尔的投影在卡尔旁边，情绪上模拟出表情柔和的模样，看着开始绕着飞船绕圈跑的卡尔。

“飞船原来这么——大啊！”缩水的年龄似乎也缩水了卡尔的心智，他幼稚的对着尼尔夸张的比划着手臂，所有没有生存危机的智慧生命本质就是纯洁的孩童。

“她真漂亮，我要给她取个名字！”

白色的梭形飞船一看就是外星造物，氪星最坚固的晶体矿物材料，被符合氪星审美的制作成长达20米，高六米，宽六米的流动性晶状体，仿佛随性生长的水晶并不完全对称规律，粗狂豪放的美学完全不需要考虑动力学，四个像是伴生水晶的小水晶生长在主体四周，其中一个碎裂着，那是当初被莫名袭击损坏的3号引擎。而卡尔的婴儿室就像镶嵌在水晶上的半圆宝石。

“我要叫她‘白龙’，汉字的‘白龙’！”卡尔在雪地上书写着，已经完全掌控身体的他写的铿锵有力。

“正在记录。”尼尔记录下卡尔书写的汉字，默默更新了被他命名为《汉字》的资料库。

尼尔投影在卡尔身边，看着卡尔时而在雪地上滚来滚去，时而一副拥抱太阳的姿势，时而一跃而起头朝下的栽进雪里……做出一些他无法解析的行为，“您看起来很高兴。”

“你不高兴吗？尼尔？”

卡尔躺在雪地上，四肢晃动着，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在雪地上做出了一个雪天使。

“看，阳光，她真漂亮！”

卡尔站在雪天使旁边，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他指着高悬在天空中的黄色恒星，又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尼尔。

“云，流动的云！”

卡尔指着那些在蓝天上飘动的白云，北极的云大部分时候都是白乎乎的，随着极昼的缓慢变化而缓慢变化。

“雪！软的！”

卡尔捏起一团雪又拍在地上，滚了滚，堆出了一个小雪丘，很快就在旁边堆出一个小雪人。

“冰！凉凉的！”

卡尔拨开小雪人旁边厚厚的雪，露出冰蓝色的地面，敲了敲结实的冰面——薄薄的冰与泥土混合得不分你我——发出厚实的邦邦声。

“风！温暖！”

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对现在的卡尔来说只是微凉，夹杂着冰霜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对他来说甚至是柔软的、温暖的。

卡尔大口呼吸着，感受着真正属于地球的空气在身体里循环一周，然后享受的吐出白气，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

他终于真正的，踏在了地球的土地上！

“您很高兴，那么我也是高兴的。”

用着蝙蝠侠形象的尼尔站在卡尔身边，他脚下的雪地没有下陷，也没有影子，太阳透过他的身体照射在他后面的雪地里，微风仿若无人的穿过他。

“这跟在飞船里是不同的！”卡尔强调道。

这对卡尔来说确实是不同的，他真实的的站在了地球上。但对尼尔来说是一样的，他还在飞船内。

“嘿！看招！”卡尔背着尼尔蹲在地上，偷偷捏出一个雪团，然后迅速回头企图砸向尼尔，期待着露出一个坏笑。

雪球穿过看起来像是蝙蝠侠的男人，噗嗤一声砸在白色的飞船上。

卡尔楞了楞。

“这只是投影，卡尔。”尼尔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但是我可以假装被您砸中了。”他又笑了笑，然后投影的蝙蝠侠身体往后倒去，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迟来的雪球动力砸倒在地。

他总是舍不得让卡尔失落的。

“没事的，尼尔。”卡尔安慰着逗他开心的机械生命，“我以后会给你做一个身体，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一起打雪仗啦！”

尼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虚拟出来的雪，雪有模有样的从粘着衣服的状态被拍到地上，尼尔面罩下的嘴角又露出了微微的轻笑：“那么我会很期待，卡尔。”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们可以一起做！”卡尔摸了摸水晶似的飞船，“我们可以一起数数乔-艾尔给我留了什么宝贝！”

“你要假装先忘记里面有什么！”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认真严肃的样子配合他幼童的外表，可爱得让人充满怜爱。

尼尔配合的点头，“我可以先封存这份记忆数据，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揭开这份您父亲留给您的礼物。”

“尼尔你真聪明！”卡尔赞同的笑了笑，退后几步远离飞船三米，“打开她吧！”

“物品不会散出来，它们是被区块压缩的，您不用站那么远。”

“不许作弊！”

“我只是封存了具体物品的数据，没有忘记里面的结构组合。”

白色的晶体上半部分缓缓消失，就像船罩的消失方式一样，变成粒子态形成了水晶，整整齐齐的码在边沿。

就像尼尔说的那样，里面的物品被压缩着，封存在一个又一个立方体中，立方体挨着立方体，用氪星文字给每一个立方体编上不同的的编码用于区分。

“先开这个！”卡尔指了指印着像极了被框在钻石中的“S”，意为“希望”氪星文字编码的立方体。他有预感，这是最重要的。

“如您所愿。”

尼尔操控着这个立方体从众多立方体中飞出飞船，落到卡尔面前的雪地上，其他立方体并没有因为这个立方体被抽出而倒塌，这是因为三项空间稳定技术，最基础的氪星科技。

卡尔双手握拳放在身前，身体前屈眺望，红披风将他裹成了一个小粽子，他像个期待着糖果盒被打开的真正小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

规格两立方米的立方体渐渐化作粒子态消失，变成一个透明水晶掉落在地。

立方体内失去禁锢的物体们哗啦啦的散落在柔软的雪地上，发出悦耳叮叮当当声——像水晶或宝石互相碰撞的声音。

散落成一座小山的菱形水晶，就像许多超人作品中的那些水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它们有颜色区别。最多的是白色的，占了水晶中的八成，然后是透明的，它几乎占了剩下了两成，只有三个与众不同的蓝色水晶。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晶中的两个艾尔家徽，看起来像是金属状的。

卡尔爬上了水晶山——实际上爬着爬着水晶山就咕噜咕噜倒了，滚的满地都是——拿到了那两个手掌大小的艾尔家徽。

家徽就像钻石中带着一个抽象的“S”，这个形象本身就是一个氪星文字“希望”——并不是单独把S拿出来，S和钻石图形组合才是一个整体的字，是“希望”。

一个是经典的超人配色，蓝色底色，红色勾勒着氪星文字“希望”。另一个是黑色底色，银色勾勒氪星文字“希望”。

“额，这是我想的那样吗？”卡尔一手一个举着家徽面向尼尔，充满期待的声音响起：“这是制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