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将自己关在房间一个下午,晚上,他终于走了出来。
“闯。”燕太子眉目间的阴郁消散不少,“我想要回燕国。”
“好的,我会……呃……”闯对于太子向来是有求必应,无脑回答,答到一半智商终于上线,认识到太子的要求有多离谱。
闯抱有一丝希望询问:“秦王,秦王他愿意送您回去了吗?”
燕丹讽笑:“赵政不会同意的。”
啊这。
闯被太子的高难度需求震撼到心底抓耳挠腮。
“太子,秦王不同意,我们没有办法出咸阳的啊……”闯特别无奈地道出现实,“就算出了咸阳,也很难离开秦国。”
这太难了。难到他完全看不到希望。
太子少与外界有接触,可能不了解咸阳的军备力量,但闯知道啊。
他觉得光是巡逻的卫卒都够杀一千个太子了!
闯忧心忡忡。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必须这么做。”燕丹也是别无他法。
等赵政放他,那时候燕国恐怕早就凉透了。
至于他的父亲,该说不说,指望燕王雄震燕国逼迫秦王放回质子?
哈哈,那他还是等赵政吧。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啊。如果他没法在父王去世或秦攻燕之前回到燕国,那一切就完了。
“闯,我不需要立刻离开。”燕丹正色讲解,“秦与燕之间隔着三晋,只要他们存活,燕国就是安全的。我们只是从现在开始准备。”
闯明白了。
燕丹简要地说:“尽人事,待天命。从现在开始我会继续颓废麻痹秦人,你和退他们在外面行动。只要秦不断征伐,抽调力量,专注于对外战争,就不会有精力关注我这个小小的质子。等时机一到,我们就抓紧离开秦国。”
“是!”
接下来的日子,燕丹摆烂,他的手下则逐渐外出抱怨并借机观察秦人,寻找将来可以结交的人选。
而陈昌开启规律的学习生涯,偶(jing)尔(g)和扶苏联络一下感情。
齐妫找到了没有儿子陪伴时打发时间的方法:做手工。
赵政照常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匆匆一月而过,王翦已经班师回秦,年关也逼近了。
这一天,齐妫早早将陈昌叫起来。
“母亲有什么要事吗?”陈昌声音含糊,眼睛都没有彻底睁开。
齐妫问:“昌不想出宫了吗?”
陈昌打一激灵,瞬间兴奋,坐起:“对哦!今日是蜡祭!”
所谓蜡祭,就是君王在年末祭祀诸神。这是一项可以全民参与的大事。
陈昌勉强算是个不拖后腿的小孩,能去现场观望了。他非常特别超级期待这一天,想出宫看看,很想出宫看看。
齐妫拿来一套早有准备的素服,替陈昌穿好,道:“此服意为终,送万物归终。”
蜡祭时,贵族应着素服。冬天是一年的末尾,草木凋零,衣着缟素就是送走这一年,然后便可以迎来新年。
陈昌看着仍穿常服的齐妫,问:“母亲不去吗?”
齐妫笑笑,说:“外面太冷了,我可不想出去。”
陈昌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林过来带他离开。
外面停着三辆车厢封闭的马车。
“二公子与长公子同坐吗?”林问。
他知道陈昌和扶苏关系好,在接陈昌前,他也问过扶苏这个问题,而长公子欣然应是。
“当然。”陈昌道。
能和老哥一起坐为什么要孤零零的呢?
不过……有三辆车是不是说将闾也会来?
宦官林将陈昌引到第一辆车那,打开车门,扶苏正端坐在小火炉后面。
“昌!”扶苏灿烂地笑。
“阿兄!”陈昌也笑着上了车,他走到扶苏身边坐下,说:“阿兄出过宫吗?”
扶苏点点头,说:“从前去参加过叔公的生辰。但我没有见过蜡祭。”
他虽然表面淡定,但心里的期盼度不亚于陈昌。
陈昌道:“听说会有好多人,真想看看那种场面啊。”
他们能去蜡祭,从根本上可以算成陈昌的功劳。
这件事是儿控齐妫干的。
她看陈昌很渴望外面的世界,决定给儿子争取机会,盘算了一遍,去找赵政,请求他允许陈昌在蜡祭时与百官黔首旁观。
秦王觉得也不是不行,最后就把扶苏、将闾也加上。
由新任王室幼儿园园长林负责总领,让卫令率卫卒保护。
林送上陈昌,按序齿去接将闾。
小将闾也早早准备好,几乎是坐在门前盼着。
如果不看他的动作,只关注脸,实在看不出将闾内心的喜悦。
他的眼尾稍扬,眉色浓厚,鼻梁高挺,唇角平直。不做表情时天然带出一种凌厉,哪怕他现在只是个肉墩墩的小孩。
“三公子,请随我来。”林从女施手中接走将闾,也慢声询问,“三公子是与长公子、二公子同坐,还是自己坐一辆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