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见他打了个哈欠,问:“已经困倦为何不睡?”
由于身体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到点就开始困,哪怕他心中亢奋也没法完全无视这种信号。
陈昌说:“父亲今天或许会见我。”
他有八成把握。
齐妫抬手掩唇,温和笑道:“是我的错,原来你已经睡着了。”
论阴阳怪气,齐妫才是一把好手。
陈昌听了直笑,把困意都笑没了,说:“我才没骗您呢,我与父亲心有灵犀,他现在一定在想我,我感觉得到。”
齐妫发觉孩子没说谎,皱眉:“不许乱说话。”言语真是越来越轻佻了。
“好吧好吧。”
说真话怎么就不信呢?虽然稍加修饰了一下,但我真没骗你啊。
这不,说着说着,宦官头子林就真的带着消息来了。
陈昌乐呵呵地和齐妫拜拜,转身跟林离开。
“林,您当初为什么要进宫呢?”陈昌和林的关系有了飞跃式进展,已经可以在路上寒暄聊天了。
林不回答,而是让陈昌猜:“公子认为呢?”
我能怎么认为。为了钱,为了地位,无非就是这些,总不能是迷弟为了见秦王吧,等天下统一说不定能有这种答案出现。
“我不猜。”陈昌觉得自己刚才问了个白痴问题,“父王找我做什么?”
林心说,二公子挺会装傻。
“我并非大王,又怎么能知道大王的想法。”
话题就这样结束,两人一直安静到陈昌入殿。陈小朋友这次是二进宫了,稳得很。
据他琢磨的祖龙性格,只要不冒犯到祖龙底线,嬴政就不会在意他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见我?”赵政不好奇陈昌是如何发觉鱼的问题,他看到结果就够了。
陈昌拜见爹:“因为我有请求,需要父王成全。”
赵政便问:“你想要什么?”
他料定陈昌不会因为珠宝财富来见,但仍不清楚陈昌的具体目的。
陈昌的回答也确实出乎赵政预料。
他说:“我想离开咸阳宫。”
赵政没有对这话语不屑一顾,也没有气愤,而是道:“说说你的理由。”
陈昌从心态的转变开始说起:“父亲,我不曾见过黔首的真正模样,直到那天蜡祭。我原以为尚书会与平民差不多,但他们差得太多了。”
多到陈昌偶尔瞥见的佝偻是如此瘦削,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这令他难以忍耐。
“嗯。”赵政不置可否,只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我想去宫外看看,我想知道黔首的生活,我想知道他们如何看待秦国,我想知道他们对未来有什么需求。”
秦王问:“你觉得他们很可怜?想施舍他们?”
“与其余六国比,秦人并不需要可怜。我不想施舍他们,我想帮助他们。”
秦王笑,说:“你又能做什么?你连犁都拿不起来啊。”
“父王,按照规定,我这个身高的小隶臣已经可以做事了,我又何必非得整天玩耍。如果我认为现在做不到就不去努力的话,那我未来又怎么能做到?蓄积不是没有意义的。当我登上山顶才能看到景色,您却说我现在的体力只能爬到山脚,但这就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我年纪小。可我认为我有自己的优点,我比他们看得远,我比他们想得多,我比他们的思维更敏捷。我的视角不同,所以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景象。请您放我出宫半年,如果我毫无收获,那我就不再提这样的要求。”
秦王不知道陈昌哪来的自信,但他觉得支持一把也无所谓,或许闲来无事还能看看好戏。他是真的吃过苦的,甚至有一瞬也想让陈昌体会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想去哪?”赵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