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爷亲自送宁千亦、吴为一行,经过前庭,临至府门时,千亦无意间见一个小男孩躲在廊柱后面,偷偷望着他们。
千亦心念一转,停住脚步。
“小公子。”
她唤那小孩,走上前去,“你可是洛家小公子?”
小孩瞪着提防的眼睛看她,不讲话。
“你好,我姓宁。”千亦站在廊外,俯下身软声道,“宋先生曾是你的老师,对不对?”
然而他还是不理人,转身一溜烟跑不见了。
洛老爷上前来,“这是小儿,冒犯无礼,还请宁大人不要怪罪。”
“哪里。”千亦笑笑,“只因在下家中有个弟弟,年纪与小公子相仿,是以见到小公子倍觉亲切。”
说话间文启正他们已经出了府,千亦也拜别,“洛老爷留步吧,叨扰之处还请见谅,告辞。”
洛老爷回礼,“宁大人慢走。”
*
夏日午后,蝉鸣聒噪,千亦在知州府后院莲池边寻了一顶绿荫小亭,摆了茶点,偷份难得的小憩。
“倾寻,有件事我不明白。”
好好的下午茶时间,没有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协奏曲也就算了,偏偏身边还有个不解风情的人,千亦啜了口茶,只得与他谈公事,“你是不懂我为什么一直抓着文启正不放。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
“哦?”楚乐不解。
“‘杳递清愁页隙处,梦惊松雪落空谷’多空灵的句子,”千亦喃喃,“可我不觉得一个高喊沉舟侧畔千帆过的人会有这般雪落空谷的心境。”
“你是说,这诗不是文启正写的?”楚乐震惊。
“恰恰,我直觉是宋玉卿。”她又扔出一记炸弹。
楚乐摇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许这很荒谬,可惜我们现在无法从宋玉卿嘴里问出什么。”她蹙眉,有些头疼,“这个案子疑点太多,此外杀人的手法也有些奇怪,若是宋玉卿,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掐死捂死倒还合理,可扯着一个人的头撞上柱子,这种做法,通常是武夫所为。”
楚乐想了想,“洛瞳雪早已入土,无法从她尸体上查到什么,但我还是提醒宁兄,不要过分揣测,以免将自己带入歧途。”
“欸,你说,”千亦眼中突然有光一闪,“文启正身上会不会……会不会有……”
“金钗刺下的伤痕?”楚乐接道,瞪着她,“你疯了。”
“哎呀,如能亲自给他验身就好了。”千亦满心的不甘。
这边清寒听不下去了,这,哪有一个大家小姐嚷嚷着要给一个男人验身的?“主子,您,您这措辞……稍嫌不雅。”
她也反应过来出口这句话有多不合适,只得尴尬地咳了咳。
楚乐勾唇,端起茶盏,“宁兄今日这茶倒是别致,怎的想起用荷叶泡茶来了?”
她挑了挑眉,“我是怕你心未动,身已肥。”
这次楚乐是真的笑了起来,笑得朗风霁月,眉目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