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啥林叫整个中国,除了首都BJ,没有能和阿拉上海比一比额地方了。我记不得听啥林讲过,BJ和上海,就像一本杂志的封面和封底!BJ是封面,上海是封底,哈马斯是这本杂志最醒目的一页!言归正传,至于,云南兵团在74年解散,阿拉兵团不也在75年就撤销了么?还有黑龙江、江西、内蒙古,反正全国农垦系统额十几个兵团,哈马斯撤销了——”
“嗯,我记得,1975年3月,咱们XJ兵团才撤销的。从那时起,咱们三棵树就只是农场,不是兵团了。啊呀,又情不自禁多嘴了!”张克豪话一出口,赶忙抓起老婆的一只温软小手捂自己嘴。
“猪头三,有区别吗?!叫兵团和叫农场,有本质区别吗?!只不过是名字改改,换汤不换药,而已!叫兵团,是抡坎土曼种地,不叫兵团,还是抡坎土曼种地!阿拉三棵树,改名前,改名后,不都是国营农场性质?嘛!”她恨不得抓着他的脑瓜撞墙。
“爱妞侬既然一口一个猪头三,嘿嘿,说明王老师你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你就该像对你的那些瓜娃子学生一样,对你老头子耐心点嘛!”
“好好好,是我不对,没有因材施教!好吧,我慢慢分析给你听!”她轻叹一口气,细声慢语地,“其实,云南兵团、XJ兵团撤销不撤销?解散不解散?区别不大,我还是那句话,真的不大!”
“为啥不大?不能光有论点,而没有论据!”
“呵呵,侬个猪头三傻蛋,以为晓得论点论据几个字,就能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没门!我让侬看看,锅是铁造额!”
“好好好,聪妞赶紧让我看看你的锅是——铁造的!”
她毛绒绒的脑袋抵在丈夫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拉过他的一只手臂抱在自己怀里,胸有成竹地小声道:兵团解散前后,兵团的主力机构组织就是——农场,是种地的!像阿拉农一师师部在阿克苏,农二师师部在库尔勒,农八师师部在石河子,格些在城市里的兵团组织少得可怜!像阿拉一师额阿克苏大光毛纺厂,兵团额八一钢铁厂八一毛纺厂,格些在城市里的工厂,也是少得可怜!XJ兵团的主要构成,其实就是国营农场。
那十个农业师,原先54年成立时,是九个农业师;66年一月,在和苏联阿富汗印度巴基斯坦接壤的边境县巴楚附近建立了农三师,这十个农业师,哪个师的团场,不是在没有人烟的沙漠戈壁荒原上建立?自然条件,说难听点,比口里额农村都不如!
唯一比农村强额是,阿拉是农业工人!阿拉,不是农民。阿拉有礼拜天休息,尽管,农忙时,十天休息一次。当然,文格前,甚至有半个月才休息额情况。农民,可没有礼拜天。阿拉,是农工。阿拉,是恰商品粮、拿工资额种地农业工人。XJ兵团解散前,阿拉是农工;解散后,阿拉还是农工。阿拉户口,听说,如果侬额调令,是城市额,阿拉师部开出额户口,就是侬当地城市额城市户口;如果侬是回农村,阿拉师部就把侬开当地农村额农村户口。国家对阿拉兵团人,够照顾了!
“所以,格次上海人闹回沪,和兵团是否解散、改名字,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兵团解散前后,不过是名称不一样而已!屯垦戍边额核心任务并没变,种地稳固边防额作用一点没变!75年前后,对阿拉三棵树来说,对阿拉连来讲,有啥变化吗?我并没有感觉出有一点点变化!傻蛋侬,感觉有变化吗?”最后,她加强了语气。
“眉眉,说老实话,我倒也没感觉出有啥变化!聪妞你说得对,一针见血!我当初也主要是冲工人工资这点,死活才要我三表舅带上我来塔里木的!”他兴奋地叫道,“不过,如果说,兵团名字改了一点影响也没有,好像,也不对啊?——”
“傻蛋侬也不要光有论点,而没论据!愿闻其详,该我洗耳恭听了!”
屋里一时,静下来了,只有外屋灶膛里红柳劈柴偶尔爆出的几声轻微“哔哔啵啵”声。
“好,那眉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说真话,说心里话啊!”他思索片刻,扳过她的身子,两张脸,只有一搾的距离,盯着她两只美丽的眼睛,“别看好像就改了个名字,有时候,名字还真的挺重要!当初,你在上海时,如果,知道来的地方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XJ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阿克苏三棵树农场,而就是XJ三棵树农场,你,还会愿意来吗?如果,没有前面那个长长的名头的话。”
“如果,兵团没有前面长长的一串定语,当初,我可能,还是会愿意来的。毕竟,我没考上大学,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不能只靠我妈妈糊火柴盒那点工资呀!阿拉支弄里就有十来个初中、高中毕业生,窝屋里厢好几年了。
最可能的是,我当时,也许就没那么坚决要来吧?不过,我早说过无数遍,格世界上,没有如果!”她迎着他如炬的目光,嫣然一笑。
“哈哈,眉宝侬呀,一向都是煮烂的鸭子嘴!当初,我在重庆钢铁学校中专毕业,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中的头年,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学校号召家在农村的同学不在城里吃闲饭,回农村搞生产。
那时你的小克克我二话没说,扛着铺盖卷,就回了家!我在北碚流花公社五大队七小队,摸了四个多月的锄头把子呢!没想到,一天来我家走亲戚的三表舅说起了XJ兵团,说起了沙沟子。沙沟子,眉眉你知道吧?”他抓起她两只温软细滑的小手,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沙沟子?是不是八个馍馍两口子调来的那个沙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