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瞧,都来看。米肉,新鲜的米肉!”
眼看五更天马上过去,等那大公鸡一叫,这鬼市就要散场。纸人更加卖力地吆喝起来,见迎面走来一老一少两个豺精,谄媚地走上前去说到。
“这是谁家的小妖怪,怎么生得这么漂亮啊!”
那老豺婆的人形实在是连妖怪看了都要害怕,连成一片的杂乱眉毛,三角眼里一双灰黄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笑能咧到耳朵的大嘴里全是尖牙,带着大红的珠花又生了一脸络腮胡。纸人只能对着小豺精一通吹捧。
小豺精穿着大红褂子绿罗裙,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只是道行太浅,还顶着一张豺狼脸。
“看看我们家新鲜的米肉,吃了我们家的米肉,皮肤保准比那画皮妖的还要滑嫩。”
小豺精被说得心里痒痒,抬起头,拉着老豺婆干枯的手,张开血淋淋的大长嘴撒娇:“婆婆,人家想吃米肉。”
老豺婆揉了揉自己孙女的脑袋,眼珠子一转,盯着纸人问到:“你这米肉怎么卖啊?”
纸人伸出了四根枝头,满脸堆笑:“我们家的米肉都是现吃现杀的,只要四个银元宝,就能选一个新鲜的带回去。您老进来挑个相中的。”
老豺婆一听四个银元宝,“呵tui”一口唾沫夹着老痰就吐在纸人脚下。
“四个银元宝?那被你们吸走了魂儿的活死人,你敢问婆婆我要四个银元宝?我看你是穷疯了。”
老豺婆拉住小豺精就走,“乖孙女,这家的米肉不好吃,婆婆带你去猪牙突那里买,它那里的米肉还有魂儿,吃起来那才叫好味道呢。”
鸡鸣日升,鬼市散场。
这没魂儿的活死人,根本就没有妖怪愿意吃。昨夜又是一个元宝都没有卖到,纸人想到一会儿回去的下场,拉着板车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荒山野岭本就难走,纸人又是满腹心事,连车上掉了个活死人下去都没注意。
孔佑尽力将眼睛睁开一线,勉强看清周围环境。树杈胡乱生长像是索魂的鬼爪,不知从何而起的野风掠过林间,吹在赤条条的身上,让孔佑打了个哆嗦。
“把我衣服扒光扔到这荒郊野岭,让我逮到,我非要弄死这孙子。”
孔佑右手撑地,试图先从地上站起来。结果上半身都没坐直,就觉得胃里像是火烧一样,肠子都在打结。剧烈的疼痛让孔佑胳膊一软,又重重倒了下去。
该不会要饿死在这里吧,这死法也太窝囊了。
孔佑从路旁抓起一把杂草,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苦涩的草汁此时对孔佑来说都是救命的甘霖。
“阿佑,你怎么光着屁股在这里吃草啊?”
孔佑眯起眼睛看向来人,黝黑汉子一身古代猎户打扮,背着把木弓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前。
孔佑明明不认得这个人,但却下意识地喊道:“庆哥。”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许多和庆哥相关的记忆,比如庆哥名叫刘庆来,是柳营村最会打猎的猎户。比自己年长三岁,所以自己从小就喜欢跟着刘庆来玩。
快要饿疯的孔佑根本没心思去思考,顺着本能地开口:“庆哥,我快饿死了。”
刘庆来原本还还准备好好笑话孔佑一番,结果看着孔佑这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急忙将自己随身带的干粮拿了出来,掰成小块喂到孔佑嘴里。
麦子带着麸皮磨成的粗面,加水,放在火上烤成这样的干饼子。吃起来口感和啃石头沙土没什么区别。
但是孔佑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饼子。
一连喂了半块饼子,又把水囊解开让孔佑喝了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