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之有,为什么不敢。”
丁寒不卑不亢道。
老者盯着他,想要将昔日的瘦小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叠。
褪去了几分稚气,身形也更高了,而有些地方还是一如既往。
他知道年轻人的性子,只是想不通为何偏偏在那件事上不复冷静。
老者又看了看他腰后的黑鞘长剑,不是他曾经的那柄。
殿中气氛压抑,两人各有所思。
不知是因为没能比后辈更沉得住气,还是因为老者一直都不喜欢眼前的人,他语气不悦:
“当初我一直坚持将你关进律堂,宗主不必多说,连魏纯那个蠢东西也向着你,真是愚不可及。”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丁寒瘪了瘪嘴,想起了某些往事。
“关着我改变不了什么,也许反而会被察觉。”
虽然被阴影遮住了身形,但依然能感受到老者脸上的厌色: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待在晋都吃喝不愁,与富家子弟一起寻欢作乐,岂不快哉?”
知道他一直待在晋都并不稀奇,如果对方不知道才有问题。
丁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演考为什么提前了?”
十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哪怕悟性极差的弟子也该冲击元念之境了,然后招收新弟子正好合适,而这次却提前了两年。
“明年开春的六宗试剑,太清山会来。”
老者沙哑的语中明显有了愠怒,仿佛对其口中的太清山有着极大的憎恶。
六宗掌管世俗,而太清山掌管六宗。
每隔百年时间从六宗内挑选天赋上佳者进入太清山,此后便不再算是本宗弟子。
美其言曰是提供更好的资源助得大道,实则为打压六宗根本,釜底抽薪不外乎如此。
很符合那个庞然大物的豪横做派。
“这次的新弟子就是弃子了?”
丁寒会意,冉冉开口:
“那我更应该回来了。”
老者沉思少焉,随即冷笑:
“怎么?难道你愿意代替你那些师弟师妹?”
“只怕还没见到传说中的玄武就被直接扔进了玄狱。”
对方不掩口中嘲讽之意,丁寒不喜不怒,关于阴阳怪气方面,他还没有输过谁:
“我还没胆大到那个地步。”
“怎么?舍不得你的孙子?一宗长老就这点气量?”
老者怒色更胜,黑暗中陡然亮起两道红光。
“目无尊长!”
他踏出阴影,露出一张苍白森然的面庞,鼻梁高挺,眼眶深陷,双眼一片血红,宛如恶鬼,万分瘆人。
丁寒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还是往后退点吧,小心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武青宗是什么魔道邪门。”
老者哑然,殿中再次压抑下来。
少顷,没有纠缠称谓上的不敬,他问道: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丁寒颔首:
“有,与我一样。”
老者闻言一怔,随后突然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难听,像是卡住的石磨被人用蛮力推动挤压,配着脸上褶皱的皮肤更添了几分恐怖。
“这就是你说的胆子不大?”
丁寒沉默不语。
老者笑得咳嗽不止,吭喘之声回荡在殿中,愈演愈烈,像是要咳出一摊血来。
半晌,他的声音更加沙哑:
“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哪怕是我。”
老者顿了顿,面色有些复杂,语气中没了先前的愠怒:
“甚至觉得快意无比……只是时候不对,你太急了。”
“既然你不想在穷阎漏屋里老死,那便快些修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