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不知道那团黑色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感觉到从里面不断传出不祥的气息。他知道,前几次马匹侧翻的事件都是那团黑东西做的,而那东西来自马背上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拉尔夫记得他,在国王大街的时候,他曾偶然听到一句面具男人说的话,那句话拉尔夫现在还清楚地记在心里:你醒了啊,玛丽亚,我的小公主。
拉尔夫的手心满是汗,他既担心眼前的红胡子大叔,又担心玛丽亚。只是眼前最要紧的还是红胡子大叔,拉尔夫觉得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后面的危险才对,但是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不把晋级决赛的机会让出去?前几次的胜利你应该已经拿到足够的钱了呀!
正当拉尔夫沉思的时候,惨剧发生了。
他看到红胡子大叔的马和上一匹侧翻的马一样,凌空飞起,四条腿几乎与地面平行,然后重重地落下!只是这一次比前面的三次都要凄惨,马和人一起落在栏杆上,马身上插着三根栏杆,像刺进去的长矛,而红胡子大叔的胸口也插着一根。他的身体被栏杆支撑着,像一个在战场上被杀死的士兵,他仰躺着,看着头上的天空,然后随着一排栏杆一起倒下去。
拉尔夫跪倒在地,抱着头哭喊。他觉得非常悲哀,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场赛马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他为红胡子大叔感到悲哀,为这次赛马感到悲哀。
一阵阵脚步声传到他的耳朵,他的余光看到一双双鞋子从他身边经过,好像还有医生。
“克鲁格医生,快一点!这位选手的伤势更重!”一个女声说。
拉尔夫抬起头,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快步从他左边走过,他的脚有点坡,跟不上女助理的速度,但他已经尽全力在跑了。
拉尔夫猛然站起来,跑到克鲁格医生前面,把他背起来就往前面跑!拉尔夫一路狂奔,他的余光扫到那个面具男,那人抵达终点,成功晋级决赛。但是他的马突然也翻倒了,他灵巧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何等蹩脚的演技,拉尔夫心想。
赛场内外没有一个人为面具男欢呼。拉尔夫知道,这是因为人们无心欣赏赛事,而不是因为人们发现了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拉尔夫暗暗下决心,下一场比赛一定要取得晋级的资格,不能让这个人的魔爪伸向玛丽亚。他又想起了面具男说的那两句关于玛丽亚的话。
拉尔夫背着克鲁格医生快步跑到红胡子大叔遭遇不测的地方,然后小心地把克鲁格医生放下来。克鲁格医生匆忙道谢后,就去看伤者的伤势。
红胡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右胸被一根栏杆贯穿,在倒下的时候伤口扩大,血从口子里汨汨流出;肺部严重受损,鲜血顺着嘴角流到脖子,然后滴在草坪上。
克鲁格医生看过后,目光移到一边。但是他又转过头,看着红胡子那张苍白的脸,“我救不了你,有什么遗言吗?”他遗憾地说。
红胡子好像也预见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艰难地转过头,在人群中搜寻。终于,他找到了。他在找拉尔夫,看到他后,他伸出手招呼他靠近点。拉尔夫趴在他耳边,然后让人们安静。
红胡子伸出手,绕过胸口的那根栏杆木,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个牌子,然后凑到拉尔夫耳边说:“老弟……抱歉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阻……我老婆……孩子……拜托……拿这个领钱……交给他们……”说完后,他安心了。
拉尔夫声泪俱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把钱交给他们,你安心……”
拉尔夫还没说完,红胡子的手就落下来,掉在草坪上。
波特走后,阿维尼翁和阿方索两个人一时无言。这么看来,波特倒像是一颗小太阳,他在的时候两个打得热火朝天,他一走,屋里转瞬间变成一座冰窖。
其实,气氛倒也没那么僵硬。两个只不过是在酝酿要说的话而已。他们也不看对方,各自独饮,喝完一口,就对着酒杯打量一会儿,津津有味地点头。只是阿方索打量酒杯或是杯中的酒,那是因为他是客,理所应当对主人家的玩意儿感兴趣,但是你阿维尼翁对着自家的东西打量个什么劲儿?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时,阿维尼翁抬起头,“说吧!阿方索,有什么话你尽管敞开说!”
阿方索见他如此敞亮,也不再犹豫。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坐直身体,把手仗横在膝头,一只手抚摸着仗子,“我来这里,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他看到阿维尼翁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于是他继续说下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答不答应。”他试探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