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撞过去吧，主人？”
小爱同学作为器灵没有善恶观念，在她眼里，阻挡主人的那就是敌人。
消灭敌人乃是她的天职。
陈鱼却犯起了难，他自认为绝不是圣母。
欧陆风云里，为了大明能开化，他把能杀的异族杀了个遍，只为了减少治安成本。
钢铁雄心里，为了守土开疆，他要求国民上交百分之八十的收入，抓走每一个青壮做填线宝宝。
群星里，把被占领星球的外星人平民做成罐头是必备选项，甚至先要做“美味”特质的基因改造。
这评个甲级战犯不过分吧。
但是真的看到一群残疾人拿着农具围着自己，陈鱼还是深刻感受到了承平日久和优良传统所带给他的悲悯心。
哪怕他眼睛一闭一睁，这段就过去了。
但身为长在红旗下的人，真的杀人，陈鱼还是下不去手。
哪怕这些农人面容可怖，哪怕吊在后面的影子嘲骂猖狂。
“没有别的办法么。”
“我想不出来。”
小爱同学按下自己碾过去的冲动，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这些被躲在壮汉后面的那道影子视为示弱，他更加嚣张，连连呼哨。
“主人，预计十秒内遭受进攻，请指示。十。”
播报声音冷的像冰。
“九。”
“八。”
那些黑黢黢的农人身形已渐渐膨胀，还是拿着锄头镰刀，甚至有的拿着扁担，但个个仿佛厉鬼附身，煞气大涨。
战阵已成。
在战阵的鼓励下，煞气暂时补足了农人失去的肢体，残军已经升级为正规军。
试想一个修真者到这里会怎么样。
交保命法宝跑路，有可能。
打作一团，也有可能。
最不可能的是想这些农人到底该不该死，应不应该战，是不是被利用。
“四。”
换句话讲修真世界，只有打与逃两个选项，其余的，活下来再讲。
“三。”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这是天道的警告，也是教程：既然不想要先天圣体，功大欺理，那么就准备面临无数次取舍吧。
你的部下和朋友，总会因为你的不作为而受伤，这是独善其身必要的代价。
“一。”
房车猛烈晃动，但只有一瞬。
陈鱼抓住车内把手，晃了几步站稳身形。
“小爱同学，报告受损情况。”
陈鱼痛心，也激起了三分火气。
既气对方不讲武德，上来就打，也气自己磨磨唧唧，害的小爱挨揍。
乡巴佬，无非是弃子逃兵罢了，敢打我的器灵？
“受损情况，极低，已修复。等待指令。”
小爱的报告声依旧冷的像冰。
“预计下次攻击，十。”
战阵的煞气更加强烈，细密血滴从每个持农具的残躯中溢出来，在空气中凝成若有若无的雾。
道路边上所剩无几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风一吹，直接化作粉末飘上天。
小影子觉得胜局已定，手臂忽的伸长，抽在农人的后背，打出一道道血痕，催促他们上前去。
“我们有什么反击手段。”
“目前只有撞击。六。”
“能飞吗。”
“不能。五。”
“预计对方伤亡？”
“突破围堵，三死一伤。三。”
“慢慢开过去？”
“开不动，阵法所困。二。”
陈鱼咬牙。
我们停下没有动，算是示好。
已经吃下一轮攻击没有反击，和平意图表达无误了。
“一。”
陈鱼握紧把手。
“撞。”
一声令下，房车瞬间加速到八十迈。
挡在车头前面的农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钢铁车头像折铁丝一样撞弯农具，再像碾豆腐一寸寸的碾过自己的血肉。
后面列阵的也不逞多让，钢铁巨兽平等带给各位强烈的感官享受。
此番战绩斐然。
除了一个站的偏一些，倒飞出去撞到岩壁，生死未卜，三个处于正前方的因被战阵加持，不能后退，所以生生被酿成了肉酱。
小爱同学开出百米，调头，与农人远远对峙。
随着阵型被破坏，空中的血雾霎时淡了不少，刮过峡谷的风也强了不少。
壮汉背上的小影子反应最快，咕哝几声，呼唤剩下的人再度结阵。
“算了小爱，走吧。”
……
车已经开出了数十公里，陈鱼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
我不去惹人，人却来惹我？
这好吗，这不好。
怪不得修真小说里的主角，穿越前一个个温良恭俭让的，穿越之后人均李自成张献忠。
陈鱼当初还觉得不真实，一个人的本性怎么可能改变的那么快呢。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环境造就人，逼着主角去骗去偷袭。
陈鱼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他当时初来乍到，本能的用现代社会的思维进行思考，并没有思考法律是否存在。
可修真世界物竞天择，根本没有现代社会所普遍遵循的法律。
不但犯罪成本低的可怕，甚至连“犯罪”这个概念其实都不存在。
我想要，此物与我有缘。
你守不住？那活该被我抢。
这什么道理？
这是自然界的道理，是强盗的道理，但唯独不是人的道理。
陈鱼意识到了这种资源竞争的残酷性，但他还是对修真世界的“人”抱有幻想。
还敢自称为人？
都没人性了，哪来的人呢。
陈鱼依稀记得自己骂过别人圣母，因为对方坚持人性和什么玩意等价。
具体忘了，只记得当时自己洋洋得意，问对方人都没了，人性往哪放。
好一记回旋镖，现在陈鱼终于可以深度体验一下。
在这个人均野兽的世界。
“悔不当初啊——”
陈鱼躺在沙发上叫唤。
小爱以为陈鱼还在为刚刚的事情难过，连声安慰不是他的错。
并考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要先撞死再说，免得主人自责。
陈鱼又释然了。
这么好的器灵哪里找，他已经躺在某些人苦苦追求的终点了。
“我只是在想修炼的事情。”
“不修炼也可以的。”
小爱尤其记得初见陈鱼的那几天，虽然白日里疯狂的玩，快活好似神仙。
但在每个筋疲力尽的夜晚，埋藏在陈鱼最深梦境里的，依旧是工作。
不上班，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