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展府小到茅房都置了看卫,这厮怎么死的?重毓收了剑,“死在何处?”
“床上。”将迟顿了顿,道:“被发现时穿着大夫人的衣裳,脸上抹了胭脂。全身各处筋脉都断了个干净……还成了阉人。”
“几更的事情?”
“三更。三公子半夜想要出恭,不敢独自一人去,碍着面子又不好意思告诉贴身丫鬟,便去敲了他二哥的门。”
“三公子如何?”
“据一个捕快说吓得他当场失禁了。现在他已经被管家锁在了厢房里,说是为了护他周全。”
这人莫非想灭展家门?
放话要杀三公子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可这展府昨夜护卫如此森严,那人还是堂而皇之的进了二公子的厢房,杀完人后又毫无声息的走了。若不是三公子,恐怕人死了今天早上都不会被发现。
这等杀人手段,重毓不禁怀疑行凶者或许压根就不是青葵人。
将迟轻叹一声,问:“只消守一夜?”
“嗯。”
“此事不必再管了。”
重毓看着将迟的眸子,只觉深的犹如一潭浓墨。
两人回到凉风栈。
听到二公子的死讯,唐佛如颇显震惊。颜儒胥却在愤愤不平展府让重毓守茅房一事,一边感慨富贵人家的花钱方式果然不为常人所能理解,却忘了他自身也出身于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似乎是在等重毓的消息,李阿婆一大早便在凉风栈候着了。她听了颜儒胥的话,方才承认,那六百两是展霞明私出的,为的就是见将迟。
“起初霞明丫头拜托我去同将公子说,将公子不同意。阿婆没别的办法,瞧着霞明那孩子替她心疼,这才出了此下策……”李阿婆笑意盈盈的握住了重毓的手,柔声道:“面子还是要做的,茅坑虽然听着鄙陋了些,却也是为了姑娘安全着想。”
唐佛如顿时黑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便站了起来,“说白了你们就是瞧不起人呗!”
“丫头,你是凉风栈的掌柜,你让谁做打手那是你的权利。”李阿婆松开重毓的手,捋了捋额前的华发,道:“可你总不能叫外人也把一小姑娘当男人使。”
重毓还来不及说话,便被颜儒胥给挡了下来。
但见颜儒胥冷笑一声,将唐佛如平日里的模样学了个十成,悠悠道:“您说不能把阿毓当男人使,我姑且算您不知者无罪。可是讲到将公子,您和展霞明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将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俩可清楚?”
什么叫做不知者无罪?重毓斜着眼睛看着颜儒胥,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按进他面前的花生碗里再用力扭两下。
李阿婆不由一愣,“什么人?”
唐佛如满脸好奇的看向颜儒胥。
“……不告诉你!”颜儒胥朝李阿婆咧嘴一笑,灿烂地如同三月桃花。
惹得方才伸着脖子偷听的几桌酒客同着唐佛如和李阿婆一块白了一眼颜儒胥,随后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谈得不外乎城东展家一事。
原来展霞明的生母便是莫名其妙死了的那房夫人。那女子原是李阿婆邻居家的女儿,一日在街上同父母耍杂技,被展望春给看上了,花了一百两便从她父母手里买了去做二房。
难怪展望春死得这么凄惨展霞明还……
到了晚上,凉风栈眼看便要打烊了,外头又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家丁模样的人。
“重姑娘,我们家老夫人现在闹着喊着要杀了大公子,可大公子是无辜的,求求您去救救他吧!”展府家丁一见到重毓便跪了下来,二话不说便磕起了头。
重毓不由一笑,忍不住问:“展老夫人要杀他,我如何能救?”
“二小姐说了,您有办法!”家丁抬起脑袋来,皱着眉毛,语气焦躁紧张,眼神却茫然而空洞。
看来展霞明也不全是为了将迟,倒有些铁了心要拖她下水的意思。这女子平日里没能从重毓身上感受到气息来,估摸着是把她当司禁人了,造出个人形傀儡来也没用多少工夫的样子。
既然展霞明诚心让她去管,那她也就不推辞了。
“你带路吧。”
家丁又感恩戴德般的磕了几个响头,忙站了起来。
“书呆子,你陪阿毓姐去。”唐佛如见了,推了一把颜儒胥。
“叫将大哥去,我今天累坏了!”颜儒胥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肩膀,心里的小九九都一五一十的写在了脸上。
唐佛如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道:“我师父下午走了,你没看到吗?”
“走了?”重毓讶异的问。
“师父说要回云河。”
……云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