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县。
义庄。
天色阴暗,以致于万物皆无倒影。
一场秋雨一场寒。
赵涂坐在地上,背靠一具棺木,身旁躺着一根拐杖。
此时,他五官扭曲,脸上青筋暴起,正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右腿。
剧烈的疼痛,仿若千万只蚂蚁在他腿上爬行撕咬。
三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义庄庄主的儿子。
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吃喝也不愁。
变故发生在两年前。
赵涂一家三口送棺木中的顾客出城,途经卧虎山,遭了山贼。
母亲为了不受凌辱,咬断了舌根。
父亲为了救他,被山贼分了尸。
赵涂虽逃得一命,但右腿骨被山贼打得粉碎。
从此每逢阴雨天气,右腿便剧痛无比。
知县念他父亲生前尽心尽责,便让赵涂接了义庄庄主一职,也算维持生计。
年仅十六的他,成了这座义庄的主人。
成天与棺材死尸打交道,太平县的百姓,皆视他为不详之人,私底下唤赵涂“棺材子!”
本该纵马持剑的年纪,他却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任何玩伴和友人。
“啊!”
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赵涂随手抄起身旁的拐杖,狠狠朝自己右腿砸下去。
“砰”
一声闷响,剧痛叠加,反而麻痹了神经,痛楚逐渐减弱。
赵涂长出一口气,脸色发白,浑身冷汗,瘫软在地上。
两年,每逢雨天,他都是这样撑过来的。
挣扎着坐起,赵涂犹自喘气。
他眼里掠过无尽恨意。
“我爹娘的命,和我这条腿,要你们所有山贼的命来还!”
两世为人的赵涂,眼里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幽恨与深沉。
“砰砰”
大门被敲响。
赵涂一怔。
这种天气,还有人来寄放死尸?
拿起拐杖,赵涂站起,一瘸一拐朝门口走去。
敲门的是两个女子,一大一小。
年长的约莫二十七八,面容姣好,身段婀娜。
另一人是个女孩,十岁左右,眨着水灵大眼,一副天真无邪。
赵涂瞥了两人一眼,长相相似,应是一对母女。
见赵涂发髻散乱,目光如刀,脸上毫无血色,那妇人吓了一跳,不禁后退几步。
“小...小哥有礼。”她强忍惧意点头行了个礼。
“何事?”赵涂冷冷回道。
“我们母女俩来太平县探亲,人生地不熟,可否借贵庄避个雨?”那妇人再次一拜。
瞥了两母女一眼,赵涂牵起一丝冷笑。
“滚!”
他重重将大门关上。
避雨?
真当我十六岁?
赵涂头也不回,进了庄中。
义庄正前方不到十丈,便有茶肆酒楼,要避雨也是去那里,常人怎会来义庄避雨?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不想走这几步,义庄门口的屋檐下,也可躲雨,何必进庄?
更何况,那妇人操着一腔本地口音,根本不是外地人。
这母女一定有问题,赵涂心中断定。
他只想猥琐发育,替父报仇,不想卷入是非。
正厅放着一具黑色棺木,赵涂走近,将拐杖斜靠一旁。
随后推开棺材盖,双手搭着棺材两边,身子轻轻一跃,躺了进去。
“隆隆”
棺材盖迅速盖上。
眼前陷入无尽黑暗。
棺材是他的床,也是他修炼的地方。
除了那具黑色棺木外,义庄里还停放着四十来具黄色棺木。
“砰”
突然,其中一具棺材的盖板被弹开。
尸体从棺木里直勾勾立起,缓缓飘在半空,随风摆荡!
下一刻,这具尸体的天灵盖,钻出一缕淡淡幽光,呈淡蓝色,朝赵涂躺着的棺木飘去。
“簌”
赵涂正大口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