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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无四看向舷窗外,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他估算了三五遍,这个距离或许甩一勾子真的能到皇宫护城河——如果没有风偏的话,有的话可能随机落到黄金王座厅到京城要塞群任意一点,从剥皮揎草到诛杀十族之间十一抽,也可能钩住其他人家鱼缸,算作入室盗窃,通报批评加拘留十日。
“翔鹭军,血战沙场,虽有微瑕,然大体无过,故赏以乙等中位,以示嘉勉。则取鱼尾,其虽居后,亦有奋发向前,力争上游之志。”
太监宣赏既毕,宫女徐步而出,奉盘置白鱼尾于前。鱼尾焯水而过,腥气萦绕。
柳山寺余光看向楠无四,楠无四脸色发绿,好在没有表现,不做声色如平常,于是柳山寺又低头回去,等待下一步。
“帝皇在上,睿智非凡,仁德无边,威震四海。今日诸将士之英勇,皆因帝皇之恩泽,皇权所至。然,此等盛典,若无帝皇亲临,何以彰显皇恩之深厚,皇权之尊严?
帝皇乃天下共主,如日月之辉,照耀四海,洞察秋毫,知人善任。臣等恳请帝皇亲临,一展皇恩,以慰诸将士之心,亦使天下万民共瞻帝皇之风采,共享皇恩之福泽。
愿帝皇驾临,与众将士同庆此刻之荣光,共赏此等之盛举。臣等恭候帝皇圣驾!”
众人低头,待圣上训话。
“孤且略言一二……”
听到那声,柳山寺身体一颤,心一沉,瞳孔骤然收缩,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心脏敲击着胸腔声,还有恐惧之下自己牙关咬紧摩擦的“咯咯”声音。
那熟悉的声音飘来,楠无四默默伸手把那鱼尾顺着船舷丢下去。
“……督都团勇猛善战,功绩显著,再……再赐三斤以嘉之……”
老宦官握纸的手一紧,纸在手中变成团,皱巴的手青筋暴突,“稚君今日怎会……是自由惯了缺管教。”
“……机……修师技艺精湛,功不可没,特赏倍之。
翔鹭军未来可期,特赏虾头一双,意其如虾。”
他突然又听到什么不对,拿起传呼机问道,“报告圣上何在?”
并不是什么信号不好,而是对话另一端也是紧张而不能通畅说,“报……报……”
老宦官抓住传呼机对另一端咆哮道,“说!”
“报,在十三寸炮台之上。”
稚女帝立炮管之巅,华裳微敞,衣袂飘飘,随风而动,稚颜之上,坚毅之色流露。虽服饰略显宽,然其威仪不减,双眸炯炯有神,直视前方。
老宦官手中稿纸被撕成两半,他将传呼机改成另一个频道,“升,快升。”
“机……轮家亦不乏能者,再加赏一条。
翔鹭军勇猛精进,赏鱼目一双,以示嘉勉……
……药师团亦功绩昭彰,同赏以资鼓励。
……
……”
待那传话舟上升至“帝皇幻梦号”旁,学子感觉不对,纷纷抬头,见圣上立于炮台,纷纷惊愕。
稚女帝也见船影,遂弃话筒,双臂奋挥,大开大合,喜色溢于言表。
学子见之,惊恐难抑,面露恐惧,竟有狼狈匍匐至船舷,心神不定,若见鬼神。
老宦官不禁开口问道,“稚帝何意?”
“无……无旗……无旗为射击。”
“?”
见三联装十三尺炮久寂无声,稚女帝力竭神疲,面现稚颜不应有之怆然。
遂倚炮管而颓坐,以头抢地,几不可闻之语喟然长叹:“帝国虽大,舰船虽多,岂无一军听孤之呼?孤且算共主?”声虽细,然怨愤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