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几分。
天色逐渐变暗。
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各种条件对郑夺一方来说,都会越来越不利。
但是眼下,拖时间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对面,皮萨罗和他的同伙们已经开始烦躁不安。
“皮萨罗,我刚才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具尸体,应该是其中一个警察。”
“从他们前几次开枪的动作来看,我认为只有一个人会用枪,而且不是曼努埃尔。那个人一直不说话,很可能也不是警察,怕被我们看出来。”
“这说明,曼努埃尔受了重伤,其他几个警察都死了,只有一个游客学过射击,其他人中,还有女人。也就是说,他们顶多只有一个战斗力,根本构不成威胁。皮萨罗,你说吧,我们动作快一点,一起冲上去吗?”
皮萨罗慎重思考了一下,没作回答,而是大声喊道:“嘿,曼努埃尔,你和你那位会打枪的新朋友想好了吗?我认为你们想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不觉得该给我个答案了吗?你真觉得,靠他一个人、一把枪,能跟我僵持很久吗?曼努埃尔,回答我!”
曼努埃尔看趴在地上的郑夺,他感觉原话无需翻译,只说:“他们可能坐不住了。”
郑夺犹如一匹极有耐心的草原狼,一动不动,神色冷静,目光如常,静静地思考着。
薛亚珍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她用女性洗液和矿泉水,把曼努埃尔的伤口仔细清洗一番。
用无菌药棉把附近擦干净,然后开始缝合,前后两个洞都得缝上。
她的手很稳,动作很麻利,一边缝线,一边用更多的棉球擦拭渗出的血液和汗水。
她一个人操作,有条不紊。
缝好之后,没有专门的止血粉,就只好用牙膏代替,挤上厚厚一层,再用更多的药棉压迫伤口,盖上纱布。
绷带量很少,缠上两圈就用完了,好在还有一条三角巾。
三角巾很大,临时代替绷带,效果还是不错的。
她还有一些广谱的抗生素,如头孢氨苄。
这种外伤,常见的感染可能,主要是革兰氏阳性菌感染,用头孢类抗生素消炎还是很有效的。
除了消毒、包扎,能量和营养的补充也必不可少。
她找出牛肉棒和奶酪等小零食,喂给曼努埃尔。
到这时,他的状况看起来比起初要好了不少。
而在薛亚珍忙碌的过程中,郑夺必须想方设法稳住对面的敌人。
子弹只能作为万不得已的警告,真正的武器,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心态。
不管皮萨罗说什么,怎么刺激他,他始终只听着,不回话。
实在必须回应一两句时,还是让曼努埃尔克服克服,再努力喊几句。
“周教授,你拿一把手枪,趴到另一边去。如果他们真的呆不住了,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我?我真不敢再碰枪了,太……太吓人了!”
“现在可没时间害怕,每个人都必须发挥作用,必须尽全力,才有一线生机活下去。”
周闻从郑夺古井无波的声音中,听出的是不容置疑、不怒自威的庄严魄力,让他的头脑没有再犹豫的权力,没有不服从的勇气。
“嗯,我尽力!”他从地上拿起一把手枪,努力扼制那不自觉的抖动,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向掩体的另一边爬过去,探出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