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蓝呆在一旁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过了许久，衍析才回过了神来。

“灵羽的效用已经用完了，你可以走了。”白泽的眼神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感觉。

“好。”衍析的反应很平淡。

金翎衣上片片金羽如灼焰，女子的背影闪着惊华万丈的光芒，墨发如瀑倾泻，若叫旁人看去，好奇、惊艳之余，只会觉得她高贵潇洒同天上仙。

凌蓝看她，却只感孤单与落寞。

瞧着衍析的背影，白泽又出现了幻觉，几千年未再见过的场景，骤然重现于他眼前。

从前，羽凰来苍虚总是有事相求，他所托之事不是与淼川有关便是与延苍有关。他总是小孩子心性，整日里只想着用何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讨好延苍，亦或是运何种术来给延苍惊喜。

白泽从不轻易答应帮他，每次都要他软磨硬泡许久，白泽才会淡淡然地来一句：“陪我等到灵鹿觅食回来，我便帮你。”

每次羽凰都会无奈地陪白泽等着，顺便吃掉白泽设的几案上的所有香甜可口的果子。

后来，溟川的灵鹿们觅食回来得越来越迟，羽凰心中气闷，每次等不及了便气鼓鼓地甩头就走。

不忍看他垂头丧气地走掉，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苍虚的雾端时，白泽总会喊他回来，再不情不愿地为他支招。

他永远一袭金光衣袍，显扬着这世间最招摇的颜色，最迷人眼的颜色。

“等等。”

走离凰泽树好长一段距离的衍析正欲隐息假装消失，不料白泽急急唤了她一声。

衍析不明白局面紧张的此刻有什么好值得惊喜的事，但白泽的语气里确实满含惊喜。

抚了抚心口受伤的部位，衍析缓缓转过身去，淡定地看向白泽：“上灵还有何事？”

一双眼紧紧盯着转过身来的衍析，白泽出神了一阵，突然垂头苦笑。

他怎么会叫我上灵，他从来不会高抬我的身份……

“罢了，罢了。”白泽缓缓背过身去，抬臂朝凰泽树的另一侧挥了一刹。

凌蓝突然现身，挣脱了定身术的他脚下猛地一趔趄。

“凌蓝！”衍析顿时喜上眉梢，血色浅淡的唇跟着弯起。

凌蓝听到衍析唤他，立即站定身子朝她的方向回望。

两人的眼神迅速交织在了一起，多日不见的想念，许久之前未来得及表露的心意，还有缱绻清淡的几丝怨绯，都在视线的来回之间传绕。最终剩下的，只是欣喜。

衍析温柔地望他，目光缓缓划过他的眉，他的峰鼻，他锐凌的子庭，他看似薄情的唇，转而又回到他那深情灼灼的眼眸上。

不知怎地，她的视线开始急剧地闪摆摇晃，茫茫白境里的那抹瑰蓝色慢慢变得模糊，最后她闭上眼，一切都模糊成了黑色……

“衍析！”凌蓝惊声喊她，来不及反应便使了全力向那个将要坠下的纤细身影奔去。

风声呼啸，水声呜咽，衍析努力地定神，终于听到了凌蓝唤她的声音。

“衍析！”凌蓝一路急奔到雾端，毫不犹豫地合身扑出苍虚，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不要，不要……

到最后，他没有追上她。

古镜再度入了青澜涧，在其后，一条巨龙嘶吼着扑进了其中。

水花溅起了两次，片刻后，青澜涧恢复了以往响起的细细绵绵的潺潺声。

“傻子，全是傻子。”白泽红着眼冷笑。

那声嘲骂方歇，掉在散雾里的一尾白羽便悄悄碎消成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