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还湿着,垂着两绺到额前,多了些少年气,但声音里却带着凉薄的寒意:“沈某何时得罪过舒小姐吗?”
舒无杳拉开了距离,笑得谄媚:“没有啊。”
沈偏梧的黑眸沉沉地盯着她。
“那舒小姐为何要设计我?”
舒无杳心下一惊。
“侯爷这话说的……侯爷没站稳掉了下去,可给我吓坏了,这文王府的石阶就是滑,我方才也险些摔倒,侯爷的身子可还好吗?太医的药快熬好了,我不便在此打扰侯爷休息,先出去了哈。”
此言一出,舒无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不是人家一个平A,她把大招都交了吗?
她转身,轻轻拉开门,突然又被一只手拍了回去。
“我同舒小姐无冤无仇,舒小姐这番设计我,莫不成是……”
沈偏梧一字一顿,幽幽地吐出几个字。
“因爱生恨?”
舒无杳:“……”
舒无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像吃了苍蝇一般。
半晌,她鼻腔发出一声。
“嗯。”
—
回到舒府,已是深夜。
沈偏梧再没出现在宴会之上,舒无杳胆战心惊地盯着荣王用完整顿饭,总算没再让他们见到。
原文是从舒无杳的视角进行的,舒府被陷害这段只交代了是沈偏梧同荣王联手所为,不知如何才能改变舒府被流放的命运。
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今天这一遭,也算是做出了点改变,想来可以阻止一二。
舒无杳想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口气没舒完,便被房门外的争吵声打断了。
“他是什么东西!仗着父兄的功名,不过沈家养的一条狗罢了!也敢同本小姐这样讲话!”
一听,正是舒婉烟的声音。
舒无杳推开门,便看到七八个侍女拉着舒婉烟,舒婉烟骂骂咧咧的,望门外冲去,挣脱不开束缚,索性将手中的团扇丢了出去。
团扇落在了那侍卫脚边。
“你回去告诉沈淮烨!这三十两是他该赔的!再敢招惹我,看我不去沈家打的他满地找牙!”
舒无杳往后躲了一躲,这舒婉烟平时柔柔弱弱,说哭就哭的一个人,谁人能惹她发这么大的火?
只见那侍卫紧抿着唇,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了。
“这是怎的了?”舒无杳问道。
“今儿一早,二小姐派人去取衣裳,听闻这料子京中只此一件,谁承想遇上沈府的公子长街纵马,冲撞了二小姐的轿子,扯坏了衣裳,夜里沈府派人来赔了三千两银子,又……”云容顿了一顿,有些难以启齿,“调戏了二小姐几句,不堪入耳。”
舒婉烟推开身边的侍女,气的狠狠跺了跺脚,甩着帕子离开了。
舒婉烟虽为尚书府庶女,却是房姨娘的女儿,得舒安万宠爱,又同京中贵女们交好,也难怪敢同沈府的人这样讲话。
舒无杳疑惑道:“沈偏梧不是独子吗?”
“这位是沈小公子,老侯爷副将的遗孤,后被老侯爷收养了,也算是沈府的公子。”
老侯爷身边有一得力副将,几年前一战中丧命,老侯爷便收养了他的遗孤,老侯爷逝去后,沈偏梧袭爵,这遗孤也便改姓了沈,叫沈淮烨,如今京城之中人人尊称一声“沈二公子”。
这沈二公子,不学无术,浪荡子弟,无官无职不说,日日喝酒赌钱没个正型,荒唐无度,都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可圣上念在他是功臣遗孤,不忍斥责,只教沈偏梧严加管教,不过看这副样子,没什么成效。
云容不禁道:“这沈二公子成日里惹祸生事,不想都欺辱到尚书府头上了。”
舒无杳点点头,道:“沈府那边怎么样?沈……侯爷如何了?”
“没什么动静,晚些时候文王世子差人去问,只说略感风寒,已无大碍。”云容压低了声音道:“宫里也去人了,送了好些补品去。”
明眼人都瞧得出,陛下这是在替文王府安抚侯府,事儿出在文王府,沈偏梧又一向体弱,若是安抚不当,恐失人心。
“云容,你说这京城里,最大的青楼在哪儿?”舒无杳想了想道。
云容想了想道:“当属寻芳楼。”
舒无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备下车驾,明日我要去寻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