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院子,曹氏犹在愤愤不平,“不就是,祭祀的时候忙不过来,她刚嫁过来那几年也不熟悉祭祀的一应事宜,就安排她带着你四叔母给孩子们做饭食,这就成了你吃过她做的饭?她还告诉给四娘子听了!这人啊真是,人家对她的好,她一点都记不住。她对人家一星半点的好,恨不得刻个碑,弄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阿娘,你说,祖父真的会让三叔父休掉三叔母么?”为了安抚曹氏,刘绰转移话题道。
曹氏叹息,“哎,别看我平日里被她气得要命,但瞧见她刚才那样子,又觉得有点可怜了!咱们女子,真要被休回了家,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她娘家那几个兄弟可都不是好相与的。现在是她阿耶阿娘都还健在,回去了或许日子还能过。若不能快些许配上人家,等家里老人一走,她可就惨了!不过,她还不到三十,也生育过三个孩子了,人家倒是好找,怕就是下头那个年纪大些,门第差些,再没有咱们刘氏这么好的家境了。”
看曹氏迅速由义愤填膺转为一脸的担忧同情,刘绰道:“阿娘,你放心,我觉得祖父不会真的休了三叔母的。像你说的,她毕竟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了,即便是为了三个孩子的将来考虑,祖父最后也会忍下这口气。只要三郎五郎他们再去祖母那里哭求一场,多半是吓唬一场就过去了。我想,这次的震慑怎么也能让三叔母安分几年吧?不过,这次有了族老们见证,真到了分家的时候,阿耶也不会吃亏就是了。要么,几位叔叔们把在外头置办下的产业全都交回来,分家的时候算进去一起分。要么,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东西,老宅所有东西都是阿耶这个长子的。”
曹氏瞧着刘绰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夸赞:“果然还是要多读书!绰绰真是比我这个做阿娘的有见识多了。不过,绰绰,下回你可要记住了,别再逞能去救旁人了。虽然你随了阿娘,游水有些天赋。可你小小个人,能顾好自己就行了。阿娘都忘了告诉你,水里头救人啊凶险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被溺水的人给一起拽下去的。”
刘绰佯怒道:“阿娘,没有下回了,女儿可不想再落水了!”
曹氏忙道:“对对对,没了那一家子使坏,咱们可不会再落水了!”
母女两个人在屋子里剪了会儿纸,刘主簿父子三人便回来了。一同进门的还有刘司兵和刘纯父子。
李二则直接回了刘谦的院子。
刘主簿一点也没有让妻子和女儿回避的意思,直接道:“二十一弟,你应该跟我说的嘛!今日若不是刘郎中提及,我都不知道李二郎竟是赞皇公的孙子。”
刘司兵一脸歉疚地行了一礼才道:“十九兄,这回,真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有意隐瞒。你说你在长安城跟李二他阿耶有过一面之缘,赞皇公这事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这才没特意提出来。”
大家各自落座后,刘主簿叹了口气道:“说是一面之缘,当时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咱们徐州的风土人情而已。我单知道他以门荫入仕,赵郡李氏出身,其余真是一概不知。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住,不过是因为这位李博士那真真是一表人才,少见得很。”
刘纯狠狠点头赞同道:“十九伯,侄儿虽没见过李长史年轻时的潇洒风流,却也能想见一二。便是到了如今,那也是俊朗非凡,明州城里头响当当的美男子!要不然,那个李二能有这等好相貌?”
刘主簿被刘纯逗乐了,面带微笑道:“难怪,他知道我是彭城刘氏的特意过来饮了一杯酒。多半是,曾经跟着赞皇公在常州任上,听过一点咱们刘氏的名头。”
“没个正经!”刘司兵先轻斥了一句刘纯,又向着刘主簿道:“十九兄,咱们徐州属淮南道,常州属江南东道,说起来离得近,实际却离着近千里远呢。你有所不知,他有个爱好便是研究各地的地理沿革、山川、物产,说不得赞皇公在常州刺史任上的时候,弘宪兄曾经来咱们徐州游览过。”
刘绰在一旁听着,心道,李二的阿耶原来是个地理爱好者。不仅人生得俊,还喜欢遍访名山大川,倒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