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昌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刘员外,你可要搞清楚,那些粮食本就是我们的。那些暴民抢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人不过是在追回失物,何罪之有?”
刘绰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包庇?何罪之有?两位说那些粮食是你们的,可有证据?难道你们家中的粮食会说话,还是粒粒都带着名字和来处?”
李岩脸色更加阴沉了:“刘绰,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也敢与关中氏族作对?识相的,就快点放人,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刘绰冷声道:“李家主,你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吗?我刘绰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的威胁。那些家奴触犯了律法,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若是不满,大可以上书朝廷,看看圣人会如何裁决。”
三家家主被刘绰的强硬态度所震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们没想到刘绰看着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难缠,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韦昌背后一年轻人突然道:“少拿圣人吓唬我们!宫中的韦贤妃乃是我姑母,我就不信圣人信你的,不信我的!”
“九郎,为父让你说话了么?”韦昌佯怒,“不过让你管几家粮铺,居然管成这个样子!此处都是你的长辈,没大没小!”
“李六郎、裴九郎,韦十一郎!”刘绰看着几位家主身后的年轻郎君,行了一礼,从袖中拿出一沓飞钱,“说到粮食,刘某倒想起一件未了之事!先前我因为飞钱周转不及时,宴请诸位,想要赊借一些粮食。如今不用了,刘某手中有钱,咱们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请问,店中是否已补足了粮食,刘某何时可以去买粮啊?”
裴弘、李岩、韦昌三人闻言,脸色微变。他们心中清楚,刘绰这是在反将一军。
李六郎愤怒道:“你少装糊涂,我们的粮店前几日被暴民抢了,哪里还有粮食卖给你?那些暴民不就是你派人找来的?”
刘绰摇头轻笑,“李郎君这话说的,好像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知道你们的粮店会被抢似的。我一个外来之人,哪里比得过你们对凤翔了如指掌。若真是我派人所为,数日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以两千钱一斗的价格来粮市买粮?派人混在里面直接抢不就好了?难道我有钱烧得慌?再说了,城中粮店的粮我买空过一回,知道数量虽不少,也仅能给棉农们发上几天而已。若说出了一次意外,就让诸位手中真的一点粮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刘绰!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除了凤翔城中的粮店,我们在乡间各处的粮仓也都被抢了!难道你不知?还在装模作样!”裴九郎冷哼道。
刘绰微微挑眉,故作惊讶地反问:“哦?竟有此事?乡间的粮仓也被抢了?这可真是奇了,我这几日一直在府衙户房翻阅卷宗,对乡间的事可是一无所知。诚如诸位所言,岐州和陇州是你们的地盘。粮仓重地,守卫之人必不会少。发生此等怪事,莫不是诸位家中有人里通外贼?说来说去,此事与刘某有什么相干?”
裴弘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刘员外还真是会巧言令色,我们的粮仓向来隐秘,若非你借由买粮查得粮仓所在,那些暴民怎会知晓?”
刘绰委屈道:“裴家主这话问得有趣,你们自家的粮仓被抢,不先自查内贼,反倒来质问我这个外人?难道你们裴家的家奴都是聋子瞎子,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还是说,这些粮仓本就见不得光,为防被人发现,你们不敢派太多人看守,可旱灾一起,最后还是被四处找粮充饥的百姓发现了?”
韦昌见裴弘受挫,忙上前一步,试图挽回局面:“刘员外,你也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那些暴民抢粮,我们损失惨重。难道你以为,只要这时候来要粮,你就能摆脱幕后之人的嫌疑?”
刘绰微微一笑,道:“韦家主,我不过按约行事罢了。诸位若想反悔,直说便是。反正,刘某并未与诸位签下契约,大不了去夏州等地收粮便是,又不会纠缠!至于你们的损失,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需要粮食,而你们无法提供,那我只能另寻他处。如此也不行么?”
李岩见硬的不行,便换了一副嘴脸,试图以利诱之:“刘员外,所谓与人方便,于己方便。我们三家在朝中也有些关系,若是你肯将粮食还回来,我们不但不会为难你,还会保你官运亨通。”
刘绰不为所动,冷冷道:“李家主,刘绰虽年轻,但也知道清正廉洁是为官之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裴九郎抽出腰间长刀,喝道:“阿耶,跟她废话什么?咱们这就将她擒了,看她交不交粮!不交粮,她休想活着回到长安!”
张年见场面僵持不下,忙出面打圆场:“诸位,诸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大家各退一步,和气生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