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起身理了理被陈衍压乱的裙摆，到外面取了食盒过来，从床边抽出个小桌，一边布菜，一边回道：“有三天了。”

“数日前，自云海蜃龙被钱道长打退后，便一直没醒过来，钱道长过来看过，说是神魂受到震荡，没有大碍，过几日便好，果然是醒过来了。”

“你几日未曾用饭，先吃些清淡的，免得伤了肠胃。”

陈衍接过素素递过来的勺子、筷子，吃着清粥小菜，心想云海蜃龙，这个理由着实不错。

云海蜃龙与寻常蜃龙不同，仅以九天罡气为食，又不伤人，祖传的惑人的本事都有些稀松，基本上能出入青冥的修行者都不受它的影响。

恰巧这云舟上除了护持的钱道士和朝廷派来的甲士，皆是境界低微，甚至未曾修行之人。

真是太巧了。

陈衍什么也没说，白衣妖女没有杀人，一是忌惮玄都观，二便是除了我这个倒霉蛋，没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只看那妖女发现我，还要避开那钱道士，便知这两方人互相信任的也有限，妖女是血海魔道真传，钱道士应该便是周国朝堂内的某个势力。

一旦他勾结魔道之事败露，只怕这一船人想活着都难。

用餐罢，素素收拾停当后，又端了些茶点瓜果回来。

陈衍望着玉盘中云絮般的果子，嘴里就是一苦：“素素姐，这果子我已经吃满三载了，再吃没什么效果了，这些果子你就吃了吧！”

素素手中玉盘上放着的是一种名为流云果的灵果，产自周皇室控制在内府下的洞天，像云絮一般，映着外界的光亮变色，又能固本培元，专供周朝权贵子弟食用。

算是俸禄之一，但只有一点，那就是太苦了，比上辈子吃过的黄连还苦，据记载要吃满一载才能竟全功。

陈衍有前世宿慧在，分外知道珍惜机会，便是第二载效果减去大半，也强忍着用了，到现在效果几近于无，实是坚持不下去了。

听着陈衍的叫苦声，素素清丽动人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

“素素有夫人赏赐，也用了三年了。”

“阿衍，你这三天昏睡未醒，我都喂你用了，最后几颗阿衍不用，那只能回去请夫人了。”

陈衍小脸皱成一团，眉毛挤在一起，紧闭着眼睛，将果子含在空中，两下嚼碎吞下。

咧着嘴皱着脸，连声催促：“素素姐，快给我水，还有点心。”

刚接过水，就听外面传来钱道长的声音。

“到了。”

陈衍三两口吃完喝光后，便带着素素走上甲板。

周国出行乘坐的云舟，是一件非常巨大的飞行法器，外表看来和一座云中宫殿很是相似，边缘是蒙蒙云气，白玉般的材质制成的殿宇，数十间屋舍错落分布，重重楼阁殿宇，飞檐斗拱，灯火富丽堂皇。

玄都观地处周、魏两国交界处，附近千里远离战火，气氛平和。

此界元气充沛，资源丰富，未曾修行的百姓通常能活到近一百五十岁。

对附近的百姓而言，每逢三十年一次的玄都观收徒，实是盛事一桩，附近三个大国，十数小国皆会送年龄合适的幼童来此试试机缘。

周、魏国权贵子弟由云舟护送，适龄良家子由各州郡官府组织护送，疆域不相邻的赵国扮成商队，另外两国也不会阻挠，周边小国依附大国官府的队伍。

玄都玉璧方圆数十公里的地面上，千百堆篝火熊熊燃烧，甚至有几处灯火连成一片，是每隔三十年出现一次的大型集市。

上空有虹光飞掠，不时有或白云、或锦帕、或云梭起起落落，下方有人饮酒、谈笑、争执、卖艺、吆喝，气氛热烈，热闹又喧嚣。

这便是玄都玉璧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