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遇安问:“可以吗?”
祁树把烟叼在嘴里,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凑到童遇安嘴边。他的视线落在她桃红色的唇瓣上,喉结一动。
风吹拂童遇安的发梢,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祁树低头,将烟头对在童遇安的烟头上,凝视她的眼睛。
童遇安看到祁树眼睛里的自己,她深吸了两口,烟燃了。
祁树直起身子,把烟夹在手中,深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呼在童遇安脸上。
两人对视着,他笑了,她也笑了。
祁树瞅着童遇安娴熟的样子,问:“经常抽?”
童遇安吐出烟雾,似在沉吟,慢慢地摇头:“第二次。”
祁树目光微顿,挑起眉梢:“第一次什么时候?”
“初一。爸爸的烟,跟他闹,不给我尝一口就不上车。他又气又拿我没办法,就给我吸了一口。感觉很新奇,那个味道跟这个一样。”
祁树低笑一声,眼中却无笑意。
“今天,谢谢你了。”
“你要怎么谢?”
他这一问,童遇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正要回答,目光向下,她的腰上多出一双手。
祁树站在她的身后,双臂用力一收,两个人就这样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视线的彼方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他的怀里是一具温暖而有灵气的躯体。他闻见她身上的香气,闭上了双眼。
世界安静极了,时间就在这个时候停住了脚步。
“让我抱抱你。”
耳边传来祁树慵懒磁性的声音,童遇安轻轻地“嗯”了一声,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祁树慢慢地把脸埋进她的脖间,温热的气息静静地传向她。
重逢的那天晚上,两人在一起待了十五分钟。
五天后,林止出院。童遇安将人带到咖啡馆里的休息室静养,这样既可以照顾他,也能顾及生意。
“遇安,你的汤好了。”小清提醒。
“知道了。”
童遇安回到吧台处,摘下口罩。打开电高压锅的锅盖,香味扑面而来,这是熬了两个小时的玉米骨头汤,清淡又有营养。
童遇安盛进保温瓶,又拿了套碗勺,进到仓库旁边的休息室。
林止坐在落地窗外的小阳台上,视线前方是咖啡馆的后庭院,午后的阳光洒在一层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柔和的光线。
他背影沉静,轮廓柔和。
童遇安走到林止身后,握了下他的大手,很凉。她将毛毯盖在他腿上,然后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轻轻抵在他头上。
“我腿折了,你好像很开心。”林止淡淡道。
童遇安轻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现在你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心里踏实。”
林止唇角微扬,又嘴硬反驳:“怕我出去给你惹事?”
童遇安点一下头。
林止嗤了一声。
童遇安轻笑一声,推动轮椅,回到室内,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坐在床边看书。
“姐。”
“嗯?”童遇安头也没抬。
“童遇安。”林止叫她全名,声音沉静,语调认真。即便他们只相差一岁,从小到大,他也极少这样叫她全名,或者说,他没这胆儿。
童遇安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林止。他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放,然后开口:“如果可以,别跟祁树来往。”
“为什么?”
“为什么?”林止哼笑一声,反问,“这么说你是打算跟他有所发展?”
童遇安看着林止,眼神平静,就像不听教的学生。
“你别做伤害自己的事。”
“我做了什么?”
午前的休息室,一阵沉默的对峙。
林止的沉默既不是对她感到无能为力,也并非任之听之的纵容。
相反,他的安静无时不刻充斥着强烈的意图。他不准她忘记曾经,不许她从回忆里挣脱,他要她一直困厄于往事。这便是她最好的结局,也是他最后的慰藉。
童遇安不知道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她不愿意接受束缚,即便眼前这个是她最想呵护的人。
她是她自己的,与任何人无关。
于是,童遇安打破了一室沉寂,她以平淡的声音说:
“林止,我的人生还很长,我不想做一个死板的人。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可是,时间一长,离得更远了,再回头看,原来那只是我人生的一部分。谁来跟我见面,都有可能带给我新的人生,我不想错过。”
林止心里一阵刺痛,愤恨的情绪溢于言表。他说:“童遇安,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