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武十五年元宵节那天达州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本地因靠近运河通商方便,是一个商贾云集、堪比江南的繁华之地。
今天来达通医馆前门抓药看病的不多,后巷专给妇人针灸推拿的倒排起了长队,有人过来打听是不是月姑娘来了?
“对,昨天来的。”
“上回过来得去年中秋了吧?这姑娘为啥总跑来跑去的?”
“我问过,她来这边是走亲戚。家里还有个老人要伺候,听说她爷爷都七十喽。”
“哟,家里有了这么一个孙女,还不得活成老神仙啊?”妇人们排着队说说笑笑地打发着时间。
月姑娘直忙到掌了灯才把所有妇人看完,她捏了捏酸痛的脖子锁上门往路边酒摊走去。
“姑娘又来打酒?”
“是。”她把竹筒递了过去。
打酒的小二对这穿着朴素、面皮雪白的姑娘很好奇,她总是独来独往,每天晚上打一小筒酒回家。
月姑娘付钱时正好有几辆马车从身后经过,待车队经过她反身朝客栈走去,刚过转角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月姑娘回头,那人叫道:“果然是你。”
从元宵那晚算起,高家老太太已经连着骂了三个晚上,高庭劲跪着哭道:“儿子替娘找更好的大夫来。”
“我就要月姑娘,你找的那些废物只会掉书袋子,给我吃药吃药,一点用也没有。
我知道你是盼着我死。自己小娘子一点点痛便能把月姑娘请来,到了我今天推明天。他爹啊,你养了一个不孝子啊,做再大的官有什么用?当年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如今嫌我碍事了。”
高庭劲抖抖缩缩地在老太太床前伺候了大半宿也没讨到半点好。
第二天大清早,达通医馆的掌柜方云通被带进了守备府。高庭劲见了他便喝道:“说好了月姑娘去你医馆坐诊半天,来我家半天,怎么才来过一次人就不见了?定是你见哪家给钱多,就把她先调去了那家。”
云通战战兢兢地磕头道:“小民不敢,师妹不见了。元宵那天她还和老街坊说帮她们炙完这个疗程再走,可是第二天就没出现过。因她有用酒洗针的习惯,最后见到她的人是打酒的小二,她连客栈都没回。”
“什么?你师妹不住你家?”
“她性情古怪,从不住我家。高大人,这是今早插在医馆门缝上的信,我也不知道和我师妹有没有关系。”
高守备接过纸,上面只写了五个字:“一命换一命。”顿觉不妙。
方云通焦急道:“她平时待人虽冷淡了些,可是安分守己不至于有人要她性命!”
高庭劲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家仆来报:“老爷,南渚主薄崔智求见。”
“不见。”
“他说有件东西想给老爷看。”家仆小声补充道,“是个手串。”
高庭劲当然知道崔智来谈什么,他两边都得罪不起,此时方寸大乱,只得点头说:“让他进来吧。方掌柜你先下去,月姑娘继续找着,一有消息立即请她过来。”
崔智进屋行礼后也不多话,取出手串递了上去。
“这是九爷不离身的佛珠,他家着火果然与你们有关?”高庭劲越说越激动。
崔智摇摇头说:“我只是受人之托来送个东西,个中细节在下并不知情,高守备随我去见一个人,你想知道的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