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她终于开口了,“我那准婆婆天天来家闹,开口闭口我们孙家祖上也是体面人家,怎么娶个媳妇还带个便宜儿子?
叔叔一家希望昊儿跟着他娘改嫁,家业就由他们来代管,若这样等昊儿十八岁,不知能不能留一片瓦给他?他们没想到我会剪发退婚,为侄儿守家业。
我哥哥也是楚山有名有姓的人,怎么哥哥一死,昊儿就成了便宜儿子?这些话竟出自我姨妈之口!
她见我下定决心退婚,竟把表哥和我锁一屋,到处说我是破鞋,让我再也嫁不了人。最后是表哥自己过意不去,留下澄清书离家出走才算平息流言。”
乔士毅叹了口气。
“昊儿自那件事后也变了,一言不和就打架。
我问他:你能不能学你爹做个读书人?
他却说:姑妈,那些坏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会一步步地试探,见你不敢反抗、逆来顺受,就一直欺负你。而当你变得不好惹,惹了会有麻烦,他们就不敢再为难你,继续找更老实的拿捏。
你的态度决定了你今后的命运。所以你要反抗,不顾一切地反抗。”
乔士毅忍不住笑道:“这小霸王长大了倒不吃亏。”
“所以啊爷爷,你的学生必定是比县太爷还大的官,就算他看在你的面上要了我和昊儿,他家不还有大小娘子吗?妇人间最容易吃醋说闲话,若昊儿再闹事怎么办,他那性子怎么融得进别人的家?
从我退婚到现在也快八年了,如今除了祖业我另有收入,一个人带着侄儿也过惯了,就算了吧。”
“他不是迂腐村夫,这些事情婚前说明白了,他只会更敬你。见一面再决定,好吗?”
“算了,我已打定主意不再嫁人,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这是何必呢?”乔公连连叹气,“女人嫁了人才算过上安稳日子。”
“得到了安稳,但失去了自由啊。
针好了,今天我换了几个穴位,耗费了你大量精力,我扶你上床躺一会儿吧。
索性再和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这些年我见过无数妇人,终于明白了嫁人意味着什么。
没钱的苦哈哈的什么都要自己做;有钱的看着丈夫一房房的纳妾,没几天就把自己抛在了脑后;做小的想在大宅里立足就得拉一派打一派;做填房的前面有一堆孩子等着你管。她们过的日子哪有我这个受人尊敬的肖大夫舒坦?
咦,你这脉搏不对,最近有没有心慌?”
“有,被你气的。”
肖珺立即嬉皮笑脸道:“爷爷你可不能生气,你这心脏已经受不住大起大落了。若哑巴哥哥打到鹿,我让他把鹿茸给你送来。”
“让他卖钱去,给我也是糟蹋。”
“他若有,定是愿意给的。只是这里的鹿少,下回我去南渚城药铺给你买。”
“珺儿,不用在爷爷身上花心思了,我活够了。”
“爷爷,你不知道我每次翻山越岭来看你有多高兴,我一路走过来都会想,不知道今天爷爷会怎么夸我?夸我能干,还是夸我别人向你扔泥巴,你用泥巴种荷花。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是我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
袁臻听了这话内心说不出的感动。
“一会儿我还要去看看夏家村的乡人,今晚住李奶奶家,晚饭就不过来吃了,有事让灯笼来找我。”
“嗯。”
肖珺出门前做了一个鬼脸叫道:“我也曾想过嫁人,到头来还是想发财。既然你这么想喝喜酒,等我有了钱,给你买个小老婆天天陪你喝酒,我是不是很孝顺?”乔士毅顿时被气笑了。
袁臻忍着笑走出隔间时乔公已宽衣躺下,肖珺帮他盖上被子叠好衣服,连同屋里也收拾过一遍。
“那是谁?”袁臻笑问。
“名医英抱朴的关门弟子。英抱朴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