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武十五年十月,微风动帘,菊花脑已经上了市,天异常的热。今年的夏天特别长,立秋后天明明凉了几日又连着高温,变幻莫测的天气就像这个国家到底是哪个儿子执政让人琢磨不透。
袁郅所到之处把袁臻抹得面目全非,他的影响力本就在袁臻之上,锦书阁发出的诏令、盖的官印都是真的,等袁臻后脚到很多官员反把他当成了弑君者。
一城两城就算了,越往南解释起来越费劲,袁臻尚未登基,国丧期间政令传播慢,大家完全糊涂了,不知道兄弟两个谁是真太子。
袁郅自过了达州后便没了踪迹,众人由此判断巴力州藏着林允寒的旧部,袁臻只得先回南渚,等待卫康安前来增援。
让人不安的不只找不到袁郅,还有南渚城的天气。刚刚适应了北方的凉爽干燥,回到了蒸笼般的南方,让原本就烦躁不安的袁臻,脾气也随之忽冷忽热起来。
南风书院门口肖珺刚把昊儿送进去,就看见毕恭毕敬的邓龙和刘厚。
“姐姐,帮帮殿下吧。”
“他怎么了?你们不是在京城吗?”
“不,昨天就回来了。他病了却不肯看大夫,我觉得他在强撑。”刘厚顿了一下说,“姑娘,你别怪殿下,他一直在为上次见你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而懊恼,他……”
肖珺摆摆手二话不说上了刘厚的马车。
袁臻正在和亲信开会,见了节义堂外的肖珺心中莫名地一阵欢喜,却强作镇定问:“你怎么来了?”
肖珺总觉得他瘦了,行礼后皱眉问:“殿下面色怎地如此苍白,你哪里不舒服?”众人纷纷站起来退到两旁,今天他们全都看出了袁臻的不对劲。
“近来我口干舌燥总想喝凉水,我是不是又……?”果然袁臻见了肖珺就不犟了。
肖珺把脉半晌后疑惑地问:“殿下这次的病与上次不同,除了想喝水还有哪里不对劲?”
“头晕,耳朵嗡嗡作响。有时很热一直出汗,有时又感觉全身一波波寒意袭来。”
“什么!”肖珺脸色大变,“几天了?”
“两天发作一次,昨天是第二次了。”
“这是疟疾啊,四天了,我前面看过两个人第五天来找我,全死了。你们为什么拖这么久?”肖珺厉声问道。
众人吓得脸色大变,连崔智也急了:“殿下只说热,精神还可以。”
“连脉都快没了,精神哪里好了?分明是在死扛着。这病发作时忽冷忽热。冷得让人打寒战;热得又让人出一身汗,用不了几天就会瘦的没有人形。”
“我们以为殿下辛苦才突然瘦的。这是有人故意加害殿下吗?”
“不!今年特别热,南渚城郊已经爆发过好几轮疟疾了。
刘大哥去准备艾叶,殿下的床边、门口多放些驱蚊草,你们全都要注意,这病会人传人的。”
崔智立即让人扶袁臻去后面躺下,肖珺伏案开起了药方说:“要我开方并不难,只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崔智纳闷问道:“你说,什么条件?”
“要按我这个方子抓药,不得更改,更不能与别的大夫商量。”
众人一听,虽不难办,却有些奇怪。“殿下的身体还是需要御医把把关的。”陈容轻轻嘀咕。
肖珺放下笔捻着方子平静地看着众人道:“既如此你们另请高明吧。”说罢起身就走。
“珺姑娘留步。”刘厚对众人说,“殿下最早是被谁救下的?珺姑娘绝对不会做伤害殿下的事。我完全相信她。”肖珺眨了眨眼睛内心泛起了感动。
“那为什么不能示人?”陈容诘问道。
“当初她并不知道殿下是谁,治起来比较坦诚,如今都知道她和平宁郡王的关系……”薛之沅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肖珺挑了挑眉,下巴高高抬起,一副你们看着办的姿态。
“殿下的身体容不得一点差错,疟疾不是疑难杂症,我支持让御医看看。”汪怀亮反对的还算中肯。
灯笼和金誓忠默默地走到刘厚身旁,崔智为难了。他早已确定肖珺是个功夫到家的大夫,打眼一瞧就知道病灶在哪里,但他也摸不清肖珺和钟平之间的关系。
“让殿下决定吧。”崔智最后说。
袁臻服下第一副药时,众人都不敢离开,估摸着发病时间就要到了,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病发。第二天肖珺又给他换了一些善后的药,到第三天清晨袁臻醒来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