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是心善之人,必定担心陛下的伤口。只是脸上的伤好治,心头的伤难愈啊。”
“姐姐,我怕。”
“陛下早已为那天的鲁莽举动后悔不已。”
“姐姐怎知他后悔?”
“你日日过来,他都知道,他懂你害怕,也知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每到这时,你隔着假山看他,他隔着窗户望你,婕妤何不亲自过去看看他呢?心里有什么想法,思也好怨也罢,见一面说开了,日后也好相处。”
秋花摇曳,秋风习习,落叶的声音里藏着无奈的决定。
当袁臻看见肖珺进屋时,紧张反倒多过激动:“珺儿,你来了。”
“我……我知道陛下有太医,可我还是想亲自来看看……伤口。”袁臻的脑袋上缠着可笑的纱布,肖珺自责地跪下,“我,我太冲动了,求陛下责罚。”
她被袁臻一把抱住,“没事,没事,你坐。别看了,怪吓人的。”
“疼吗?”
“不疼。”袁臻说了个谎,他看见肖珺眼泪汪在眼眶里,真的觉得不那么疼了,“朕知道你最近受惊了,本想去看你,可这张脸又怕吓着你。”
肖珺哇的哭出来,跪在袁臻脚边不能自已。
“起来起来。”袁臻不住拉她。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再不走了。”
“什么条件,你说。”
“你我之间将来无论好歹,不要牵扯到我娘家人。你恨我杀了我就好,绝对不能株连他们。昊儿龙儿将来若贪赃枉法、举旗造反,你杀他们我没有怨言,只不能因为我而迁怒于他们,”
“朕答应你,珺儿你起来。哪家夫妻不吵架,朕以前和大娘子,和燕儿都吵,过两天就好了,哪有牵扯到娘家的?”
“她们都出身大家,我却如同浮萍,轻轻一抓便能连根拔起。”肖珺深吸一口气,“都说色衰而爱弛,若干年后你厌倦我了连带着不想见他们了,罢官免职怎么都行,留他们一条活路。”
袁臻一阵心痛,说到底肖珺还是怕他:“你起来,朕知道我们之间隔了五年,这五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牵扯着太多的误会,要你接受朕,需要时间,朕会慢慢等你,不再勉强你。
这是朕的禁步,今天就让人送去邓龙家,你我之间的事绝不牵扯旁人,真到朕年老昏聩的那一天,让他当免死金牌,可以吗?”
“谢陛下。”
“只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有话好好说,不可以动不动自裁,或引诱别人……对你动手。珺儿,你懂医术,你的智力在后宫无人匹敌,你不想活有很多种办法,你不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惩罚朕,你要什么告诉朕,你我之间坦诚相待,可以吗?”
“好。”肖珺红了脸低下了头。
“珺儿,你为何不肯起来,可是还有别的愿望?”
肖珺双手绞在一起,咬住嘴唇终于下定决心说:“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
众人见袁臻一直没说话,都安静下来看向他,又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出人意料地说:“邓龙,那个哑巴放了他吧。”
“是。”
“去内务府支些银子,让他下半辈子做点买卖,别再打猎卖菌子了。”
“谢陛下。”
崔智有些失望,陛下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到底还是没提税。
“啊,对了,朕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说,皇后走了快三年了,朕昨日与太后商量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决定……”
卫康安和崔智紧张地看向袁臻,“立崔贵妃崔丹为后,择日册封。”
“三郎并非崔氏亲生……”卫康安气得捏紧了拳头。
袁臻摆摆手道:“众所周知三年前朕在回宫的路上遇到刺客,崔氏舍了自己替朕挡箭,虽幸得一命,却影响了生育。朕感念她护驾有功,与先皇后商量后按贵妃礼娶进宫。
崔氏入宫后从不以功臣自居,侍奉太后勤勤恳恳。先皇后难产临终前留下遗言把三郎交由崔氏抚养。
无论立谁为后,三郎嫡出此乃无疑,这些年来崔氏待三郎如亲生,习得先皇后治宫有方、与人为善。太后也认为立崔氏为后,必能后宫和睦,家和事兴。”
立后一事已拖了很久,袁臻迟迟不做决断,只因论进门燕儿在丹丹之前;论子嗣,燕儿育有二子一女冠绝后宫,但他亦知燕儿娇俏有余气度不足。
就在全宫作践肖珺,丹丹挺身而出的那刻,袁臻决定就是她了。何况卫康安对新税阳奉阴违,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崔智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主公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