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头越想越觉得不错，口水顺着下巴缓缓流到了地上，就当他准备答应黄济生做这次生意的时候，他瞥了黄济生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血头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只因黄济生的身体实在是太单薄了，瘦骨嶙峋，皮包骨头，感觉风都能把他吹倒。

这样的人要是抽血的时候直接死了怎么办啊？

血头越想越害怕，要是这家伙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啊。

于是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黄济生。

但是面对黄济生的骚扰，血头还是他指了条明路。

他告诉黄济生其实就在医院的不远处也有一家可以卖血的地方，而且专门针对的就是像黄济生这样明明已经不能卖血却还是要卖血的人，他们说血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一挤总归是有的。

血头还说虽然他们给的钱要比医院里的少，但是付清治疗费足够了。

当黄济生来到那里的时候，他们还是震惊了一下。虽然他们是专门为那些卖不了血的人服务的，但是像黄济生这样如此虚弱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心里不免还是泛起了嘀咕。

直到黄济生说他只要一半的钱的时候，众人才恢复了那种热情的神态。

针头进入身体，鲜血顺着管道流入针管，黄济生对此已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有脑袋的眩晕才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卖血。

“还没有好吗？”黄济生已经开始感觉有些难受了，呼吸好像有点不顺畅。他觉得好像已经抽够付清治疗费的血了。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抽血的男人平淡的说道，但是心里却已经是乐开了花，最近医院正缺少0型血呢，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0型号血，而且还只要一半的钱，这要不多占点便宜，不是亏惨了吗？

男人贪婪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

“好了吗？”

“没好。”

……

“好了吗？”

“没好。”

……

“好了吗？”

“没好。”

……

“好了，”

“没好。”

“嘭！”

“欸，好了好了。”男人将倒在地上的黄济生扶起，以最快的速度将钱给拍进了黄济生的手中，随后又找了两个人把黄济生给抬到了大门口。

“那个，我有点冷，能让我”

“嘭！”

“待一会再走吗？黄济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就狠狠的关上了。”

夜晚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狠狠的肆虐着黄济生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也许是着急回去的缘故，黄济生并没有走对路。他走向了与医院相反的方向，那个方向是一条河。

冰冷的水汽和凛冽的寒风像钢刀一般割裂着黄济生的身体，他想要赶紧回到医院取暖，于是越走越快，但是他却发现寒冷并没有离他而去，反而是像跗骨头之蛆一样深入他的骨髓，直达他的血液。

当他到了小河边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于是便调转方向准备走回医院。结果，却没想到脚下湿滑的土地让他摔了一个跟头，手中的钱纷纷飘落，伴随着扑通的一声响，他整个人都坠入了河中。

冷！

好冷！

冰冷的河水让他瞬间清醒！

他本能的想要呼喊，但是这漆黑的夜晚又有几个人能够听见他说话呢？

很快，不会游泳的恶果在此时应验了。

河水入口，刺骨的寒冷引起了他剧烈的咳嗽，呼吸几乎被迫终止。

他的身子渐渐开始下沉，更彻骨的寒冷像是千百根尖针穿透了他的每一寸肌肤，直达骨髓。

他想要张口，想要求救，但是除了水进入喉咙的声音以外便再无声响。

他的手在无边的黑暗中疯狂的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抓到些什么，但是最后除了水以外便再无其他。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开始闪烁起过往生活的片段，漫天的繁星，洒满阳光的山头，沙沙奏乐的密林……

“林叔叔，黄阿姨，爸爸，妈妈。”他在心中不断呢喃道，“村长，刘大婶，王叔叔……”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脸庞如泡沫般浮现，又如泡沫般消失。

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少女的脸，那脸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温暖，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

那是林淑娴的脸！

他看着那张脸，喜悦，愧疚，伤心，失落，关心，害怕，惊喜等等情绪竟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吃力地抬起那只沉重的手，想要触碰，可是到了半空中却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他死了！死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