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巴赫的曲子。”程致远也很喜欢古典乐,平时听的比较广泛,只能确定这是巴赫的曲子,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首。
“嗯,是《戈德堡变奏曲》。”何然有点自信的说,双臂轻轻的搭在桌子上,微微偏着头,像晒太阳的小懒猫。何然开口问道:“程医生也喜欢古典乐吗?”
“嗯,不过,相比于听,我更喜欢收藏。”程致远用手轻轻指了指桌上的那张巴赫,说道:“这张碟子是五年前我去德国的时候在一个拍卖会上买下来的,何先生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不…….不用,这是程医生的收藏品,我不能夺君子所爱。”何然显然被程致远的热情大方吓到了,两个人只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私下也才见了一面,何然不想与他过分亲近。
“私下可以不用称呼我为程医生,能在这里遇见你,还是有缘分的,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程致远带着笑意说。
何然道:“嗯,好,你叫我何然就行。”
“何然”,程致远轻轻的说出了这个名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最喜欢巴赫的曲子,能说给我听吗?”程致远的表情像一个找老师答疑的学生,何然不禁觉得好笑。
“也没有什么,只是从巴赫的曲子里我总能听出他的一生来,仿佛就像我这一辈子也在他的曲子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共鸣吧。”何然朝着程致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但眼神却有些黯淡。
程致远知道巴赫他9岁丧母,10岁丧父,15岁只身离家,在世时,作品不为人们所理解,他既没有显赫的地位,也没有赢得社会的认可,显然他的一生是艰难又孤苦的。难道说何然前二十几年的经历和巴赫的很像吗?那他又是经历了怎样不为人知的艰苦的岁月,程致远很好奇,但更多的是对何然这个人的心疼,他不敢直接去问,因为既然何然没有对他说,那他肯定还不愿意说,程致远是一名心理医生,他知道强迫病人说出心里话会对病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况且现在的何然对他来说不是病人。
“噢,这样啊!”程致远并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反而轻松的说道;“你比我强,我就是听着觉得不错,算是打发时间。”说完便轻笑了几声,当然程致远并没有这么肤浅,他十岁就开始学钢琴,完全是出于对古典乐的热爱。但此刻他不希望何然因为自己而想起过去难过的往事,只好说些俏皮话来烘托一下气氛。果然,何然听后反而轻松了不少,露出了真挚又好看的笑容。
“那,这张碟子放你这儿还真是……”何然鼓起勇气故意打趣道,但出于礼貌还是没把暴殄天物四个字说出来。
“所以说送给你这个知音最适合不过。”程致远赶紧抓住机会把碟子递到了何然手中。
何然想把碟子递回去,可是程致远早就把手抽走了,“算是你借给我的,过几天我就还给你。”何然心想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可看得出来程致远是真心想送给自己,他平时也不懂怎样拒绝人家,干脆想了这个办法。
程致远看他绞尽脑汁的样子着实可爱,便一口答应了:“好,借给你,借多久都行。”程致远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还是自己的病人,这么上心,这么想让对方开心。
“那个,晚上要一起吃饭吗?”程致远觉得这么直接的邀请有些唐突,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人等。”何然直率的回答道,毕竟这句话他一个小时前才说过。何然又怕自己拒绝的太直接,又补充说道:“谢谢,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请你。”
“一言为定。”程致远高兴的说道,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碟子。”何然扬扬手中的巴赫,笑着说道。
程致远坐在窗边看着何然离开,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子缓缓发动便朝着马路的南边开走了,直到那辆奥迪消失在车流中,程致远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