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低头跪在地上,只余光瞥见那深枣红色大裙尾慢慢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便听得太后示意众人起身。
沈清婉才回到自己位置,就听得外头喊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沈清婉暗叹一口气,这还不如就一直跪着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遍跪礼,总算是人都到齐了。
“众卿平身。”
大殿的构造甚是巧妙,皇帝虽远在高处,遥声回荡,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清婉随着众人一块儿起身,却见众人并未入座,便也是跟着站着。
高处的皇帝头戴十二旒黑玉冕冠,身着玄底描金腾云龙袍,随手执起桌上缠龙金樽,遥祝道:“晴雪辞旧,元彤迎春,今日宫宴,亦是家宴,众爱卿不必拘礼,自当尽兴。”
语毕,便一饮而尽手中佳酿,示意众人。
众人见状,也遥遥举起酒杯道:“谢皇上圣恩!”随即皆是一饮而尽。
众人陆续入座,此时礼乐响起,十二位舞女挥着绯红轻纱水袖婷婷袅袅翩然而至,随着鼓点乐声,或是张扬肆意,或者含蓄温情,似春花绽放,似冬梅傲立。
“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沈清婉正跟着拍子轻轻叩着节奏,却听边上有人与自己说话。
侧头看去,乃是一位眉目秀丽的年轻女子,约莫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正微笑看着自己。
此女头簪花簇四蝶流苏簪,身着桃红底如意暗云纹裙裳,杏脸桃腮,眉目清秀,却不失大家之气,手腕上一对白玉镯子一看便是顶名贵的。
“我叫沈清婉,你呢?”沈清婉忙回了话。
那女子莞尔一笑,檀口微张,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清脆动听,“我叫陆雪烟,我父陆素元原是在泉州任职刺史,年底才调回京。我从小生长在泉州,此番亦是第一次参加京中宫宴,倒是一个人都不识得。沈小姐可识得?与我说说罢。”
沈清婉微微讶异,虽说各家小姐坐在第三排,有些混了位置,但也是按家族位阶所排。
自己的父亲是一品将军,世袭国公,倒不是她看不上刺史,只不过虽外派地方回京必是要升职,便升到与一品官职不相上下了不成?
沈清婉收了心思,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虽从小生长在京中,却因前些日子受伤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陆雪烟轻呼了一声。
沈清婉忽然也觉得自己太莽撞,这般天马行空的理由,只怕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吧。
正想解释几句,却见那陆雪烟掩唇咯咯轻笑了两声,和气道:“如此说来,我与沈小姐竟是一般地两眼一抹黑,这可真是巧极了!”
沈清婉听得这话,心中稍稍放下了几分,也轻松了不少,小声道:“陆小姐你瞧,陛下右手是皇后,左手边却空了个位置,难不成还有谁没来吗?”
陆雪烟侧头瞧了瞧,道:“真是了,太后娘娘与陛下之间还真是有个空缺,你不说,我还以为只是太后与陛下间稍微留了些间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