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之期很快就到了。
这日天不亮,府中各处便已紧锣密鼓也悄无声息地忙碌起来,布置堂屋的,准备寿宴的,前院早已是忙翻了天去。
待各院的主子们起了,屋中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捧了脸盆脸巾各式衣物的,准备伺候洗漱。
辰初刚过,众人已是用完早膳,各自忙活各自的了。
自辰正起,外头客人便是陆陆续续地到了。
或是贵妇小姐们乘着精致华贵的锦绒轿子直接进了垂花门,或者三五成群的公子们驾着驼革棕辔的高头大马由小厮引进角门去。
定国公府外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一时间路过百姓都纷纷侧目,感叹着国公府圣宠不衰,才得如今沈老夫人寿宴如此风头。
沈夫人自是不必说,从晨起便一直连轴转,身边跟着的嬷嬷丫鬟,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生怕出点差池。
这边厢房内,陆陆续续落座了各位优雅矜贵的贵家小姐,或是喝茶,或是说话,一举一动间皆是和谐一片。
虽是冬日里,暖房培育的香花也早已开始争奇斗艳,今日全都端出来了,点缀在各家花枝招展的小姐之中,倒是香气袭人得很。
二房三房的嫡女庶女大多是在沈老夫人身边陪着。
大房的两个庶女也是因着身份,不好招待客人,只在沈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而因着沈夫人忙碌,故而一早上都没见着沈清婉。
此刻沈清婉只是独身一人带着春兰往厢房去了。
这一路上,沈清婉的心里是打着鼓的。
毕竟厢房里头等着的这些勋贵世家的小姐们,依她从前那个性子,就算是没少得罪,大约也是不愿与自己为伍。
如今却一个都不记得了,待会儿见了面,少不得要惹出点事来。
只是自己是主人,又是沈言珏这一房唯一一个未嫁的嫡女,这会儿要是躲在沈夫人支给她的嬷嬷身后,不知要落下多少笑柄。
思及此,沈清婉不由得挺了挺自己瘦弱的身板儿,由着春兰掀了缎帘,迈着规矩的小步子,进了厢房。
不料才一进门,原本其乐融融的厢房竟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众小姐慢慢地都注意到了进门的这位。
今日沈清婉听沈夫人的话,戴上了许子恺送的那支血玉簪,再一身鹅黄绣碎梨花宽袖长裙配玉色镶珍珠宽腰带,衬得纤腰婀娜,鲜红的流苏垂在腰侧,与发髻上的血玉簪交相呼应。
沈清婉虽是早已想到了大概会是个什么光景,现下面对如此境况,心中还是不禁一怵。
稳了稳神,沈清婉露出个大方的笑颜来,客气道:“多谢诸位今日拨冗前来,前头已经在准备午宴,还要烦请诸位在此稍后片刻。”
说罢还行了个半礼。
固然这边小姐中不少人有着品级,但大多还是与沈清婉一般普通官眷小姐罢了。
但大多数人的家世背景,可是没有沈清婉那么高的。
故而沈清婉这个半礼下去,一些胆小不敢得罪人的小姐下意识便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也不好不说点什么。
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厢房,瞬时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沈小姐是主人家,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这时,沈清婉听见个俏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转身,便见到了一身水红色褙子配碎花百褶裙的陆雪烟。
“陆小姐!”沈清婉惊喜出声,“你何时来的,怎不与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