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摇头:“他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张黎疑惑道:“那我倒是迷糊了,会是谁呢?”
“我怀疑,有粮商,而且很可能是大粮商,勾结地方官府下的这个命令。”
“战事吃紧,哪个粮商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被查出来,要掉脑袋的。”
“正是因为战事吃紧,他们才想出这个办法,一旦被追查,他们就说是为了国家,筹措军粮。”
顿了一顿,沈星解释道:“据我估计,他们并不会贪墨税粮;只要收上来的粮食如数上交,怎么追查都查不到他们头上,说不定还要表彰他们为国尽忠。”
闻言,大家更不解了。
“既然没有好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当真一心为国,可以不顾百姓的死活?”
“我怀疑,有粮商囤积居奇。”
此言一出,在座诸位老卒,又是一震。
“何以见得?”
“他们故意拔高税粮和税银的比例,就是想让百姓卖粮换钱,卖的人越多,粮价就越低,他们再趁机囤积。
只要把粮价控制在秋税的比例以下,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卖粮换钱。
这样,国库收到很多银子,粮食却不多,一旦战事扩大,国库无粮,他们却有粮食,就可以大发国难财。”
战事起来,粮商囤积居奇,屡有先例,闻言,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陈渠插了一嘴:“我得到消息,南方平妖蛮的战事,并不顺利。”
众人心头又齐齐一沉。
“综合起来,阿星的推测,很有道理。”
“是与不是,也只是我的推测,要过些时候才能见分晓,希望只是小粮商作祟。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当早做准备。”
“你是说,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卖粮换还钱,而是应当把粮食留着?”
沈星认真点头:“正是如此,民以食为天,留着粮食,总不会错的。”
在座众人,全都诧异地看了沈星一眼。
“阿星真正长大了。”
“是啊,他不像我们粗人,有乃祖之风。”
“此事非同小可,若阿星说的是真的,我们身为老卒,也要跟军营说一声。”
陈渠抚着长须:“理当如此,过两天我就到郡城的军营问一问,至少让他们有个准备,只恐细查起来,要花很长时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这多人,还没沈星看得清楚。”
“一代新人换旧人,你要承认你老了,更何况,那可是沈公的孙子,你能和沈公比吗?”
“嘿嘿,说的也是,比不过才是正常的,比得过才有鬼了。”
……
“一年好景君须尽享,千载文明待后昆,爷爷奶奶,万世流芳!”
沈星在供桌前,诚心叩拜,这种习惯从前生到今世,保持了很长时间。
对他来说,祭拜祖先是心灵的慰藉,是对长辈的缅怀,若是祖宗保佑最好,不能也泰然处之。
“爷爷,奶奶,孙儿告罪!
原打算,尽早积攒银子,为你们盖宗祠。
可如今,秋税凶猛,需要暂时挪用这笔钱。
叔伯们对孙儿很好,听说孙儿要盖宗祠,大家都很支持。
陈渠伯,拉来不少做地基的石头,张黎叔准备了些木材,全叔说要包了木匠的活……
他们帮了孙儿好多年,现在我有一点点能力,也能帮他们了。
峡里今年不太顺,不止是峡里,大兴朝都不顺,南方的妖蛮又打过来了……”
沈星持着香,在供桌前絮絮地诉说着,仿佛长辈就在眼前。
半晌。
“爷爷奶奶,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等叔、伯们都渡过难关,我再把宗祠盖起来,等着我,啊!”
沈星插上炉香,脑中一震,随即打开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