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说着卷起了白大褂的袖口,袖子之下的手臂和他的手掌一样伤痕累累,无法痊愈的疤痕和突兀显眼的缝合线纠缠交错,其间点缀着无数粗大的针管痕迹。
“致幻剂?”
“不,我只是贩卖那种东西,我自己并不用。”
收藏家换了一副不屑的口吻。
“我喜欢致幻剂,因为它和赌博一样为我提供了足够多的财富。但我也鄙弃致幻剂,在我看来,要沦落到献出自己的自由与灵魂,向那无名无姓的极乐之神追求片刻的欢愉与解脱的人,比起下水道里的老鼠要更加卑贱而可怜。他们是生来的仆役,注定要成为高贵之人的垫脚石。”
“贫困与卑贱是一种病,而我就是医师,用空洞的极乐饮鸩止渴般治愈这些绝症。”
他的声调冷冽至极,仿佛只是在谈论某些牲畜的命运。
“所以你觉得你会是那个高贵的人吗?”
艾瑞汀的声音富有玩味的性质。
“老鼠的皇帝仍旧是老鼠,人类只需要洒下致命的鼠药就能让你的帝国土崩瓦解,更逞论你还行将就木,来自恶魔的猛毒足以透骨蚀肤。”
他已经看出来了,收藏家手上的疤痕根本没有完全愈合,在表面薄如蝉翼的皮肤之下有着污秽的剧毒在涌动,看起来已经有了数年之久。
天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所以我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成为真正的大人物。”
收藏家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而这一切,需要你的帮忙,猎魔人。”
他改用身份称呼艾瑞汀,而前任首席猎魔人也终于开始正色了起来。“你想要我死。”
“对。”收藏家坦然承认,“你接下了如此多的委托,每一次都圆满完成,你应当是有位阶的,但倘若你位阶在二阶及以上,净蚀机关和三大教会都会找你麻烦。因此你应当是一阶的猎魔人。一阶的猎魔人最为合适,可以提供要素,又不至于太强。”
“你想用晋升来治愈你身上的毒素?真是有够疯的。”
艾瑞汀一阵长吁短叹。
“长时间积压要素而不消化一样能够把人引向疯狂,而消化要素则大多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真觉得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吗?”
“我一向如此认为。”
收藏家坚定地说。
“如你所见,我的业务除了贩卖致幻剂,还有赌博。在我尚且穷困潦倒的时候,我正是依靠赌博积累起了我的第一桶金。”
收藏家用同样伤痕累累的手指抚摸着脖颈上的某道伤疤,像是把玩着某个珍贵的勋章。看得出来这道伤疤深刻且致命,挥剑者只要再让他的剑锋往前一寸就能划开收藏家的动脉,让血像喷泉一样华丽地奔涌。
“从那天起我就学到了一件事情,哪有赌徒能天天赢,哪有赌徒会天天输。幸运女神足够公平,她给予了每个人相同的运气,但人们之所以还有高下之分,无非是走运时机的好与坏罢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原本清秀的脸庞因为笑容的扭曲而显得格外畸形。
“而我,永远都能在正确的时候获胜。”
收藏家话锋一转。
“那么,猎魔人先生,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启迪】。”
艾瑞汀吐出的这几个字让收藏家脸色大变。
“你是净蚀机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