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毅此刻莫名地憎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他假扮夫妻,他们当时掩饰身份只为了进这医馆避难治伤而已。
早知道他入戏这般深,他当初就应该坚决地扮作父子或是祖孙那也好,那样他才不会被他这个二傻子给活生生给气死。
贺兰毅虽是身份显贵的世家公子,四书五经,孔孟之道也了熟于心。但在京里他也曾是斗鸡走狗的纨绔,虽说是为了蒙骗那老皇帝放下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但他在那些三教九流之地混迹久了也是见识了不少东西。在那种地方,他随随便便一句“你娘的”已经是最斯文的,只不过平日里回了家才会克制一下。
此刻他莫名其妙地想爆粗口了,但....好歹这人是唯一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说什么也得忍。
于是,懂得克制情绪的贺兰毅道,“你以后还是别喊我......相公了。”他顺手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那只大爪子掰开,斩钉截铁地说,“我听着不习惯。”
单郢讪讪地点点头,“好,主子.....”
贺兰毅看他一秒变脸,简直无言以对了,非得逼得他发火才肯收手,他也真是服了他了。
亏他爹单诚单总管还是王府内第一高手,武功高深甚至连军中的将领都无法匹敌。向来冷冰冰,心狠手辣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养出这傻儿子?
也都是怪以前在王府里的日子实在太安逸了,安逸醉人心,这才让他们俩人如今同丧家之犬一般落魄无处可归。
贺兰毅摇了摇头,“算了,你消息打探得怎样?”
单郢面色微凛,“那徐家船行原先定好是要去广西的,可后来又不肯去,好像是朝廷下了什么禁令。不止,所有到广西的车队货船都要被官兵严格搜查,我们好像只能用走的,对,还有骑马。”
贺兰毅点了点头,笑道,“这样的结果我们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只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罢了,如今他们不敢在明面上搜捕我们,只能在暗地里搜查防止我们逃脱,在我们会途径的地方想必都安排了严密的岗哨,就算我们一路骑行,在入城时誓必也会被他们所发现。”
单郢神情渐渐地颓废下去,“是,或许只有我们到了广西才能算彻底安全吧?”
贺兰毅一听此言,掩不住地嗤笑,声音渐渐低落,在这寂静是深夜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悲凉,“安全,不安全,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单郢心中亦感到一阵悲痛,若不是那场谋害,或许此刻他现在还在京城里斗鸡走狗呢,或许父亲还在,还会继续耳提面命并且十分严厉地教导他练武,哪还用像此刻这般地事事不顺。
他手指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向了地面,他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报仇雪恨。
单郢回了神,看着盘腿而坐在地上的贺兰毅,伸手欲将他扶起,贺兰毅看这地上还躺着的红衣女鬼,摇了摇头,盘腿继续坐着,“我在此处坐着,你几日未休息了,先去床上躺一下。”
这里所有人只有他看得到她,说什么他也得防着她夜半忽然起来害人,或许他还能搞清他忽然能见鬼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怎么可以?您都不睡怎么能让我去睡?”单郢坚持不肯前去,这是骨子里养成的性子,主子即使落了难那也是主子来着,就算世子对他亲如兄弟,但他也不能随便僭越规矩。
贺兰毅自然也知道他不去休息的原因,心底叹了叹气,道,“你不去休息,没有精力,我伤了累了饿了谁来照顾我?”
“你若真是为了我好,就马上给我进去躺着,这些天你精神也从未松懈过,现在的我伤了肩膀,肯定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那些正在路上往这儿来的刺客,你若再休息不好,到时我们没能回到广西就会一起扎堆死在这儿了。”
贺兰毅说完,眸光微亮的看着他,“所以,你还要坚持吗?”
单郢攥了攥手指,在心中纠结了千百回后才无奈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往屏风后的床榻上去。
单郢一边走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只睡一小会就换世子来睡,一小会后自己可一定要醒....
贺兰毅看着人往里走,才微微地松了口气,可转头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眉心又紧紧地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