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那间,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天地间似乎没了他所寄身的一切,他就活在书中,书中承载了他一切寄思。
阿弗进来便看见这副情景,明黄的灯火映着他的侧脸,深邃的眼眸下是一层淡青的阴影,挺拔的鼻梁骨上似是一滴汗珠子,近看原来是烛火的斑驳光影,全身沐在光火下漾着一丝深肃光泽。
见他忽然从书上抬起眼看她,阿弗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拖沓着步子往床下木踏上一坐,手搭在膝盖上,慵懒又随意地打着哈道:“困死了,你不困吗?这么晚了还看书。”
贺兰毅倏地低眸,继续看着原先的地方,倏而道:“你玩够了?”
贺兰兄不是傻子,阿弗也知道瞒不住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嗤声道:“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倒是知道得比谁还清楚。”
若不是明知他是人,要不还以为他变成一缕游魂成天跟在她身后监视着呢!
贺兰毅见自己也读不下去了,将书页做了个标记才把书放回在床头一侧,道:“外边闹腾得那般严重,想假装不知道都很难。”
阿弗笑了笑,外边的确是有点小狂欢。
半睁半闭阖着双眼,盘腿坐在床下,一手支颌,声音低喃,“贺兰兄,我又惹事了。”
贺兰毅拧着眉心,低头苦笑,“你还真是毁人不倦。”
“多谢夸奖,这还不是仗着自己是已死之身,没人治得了我吗?”连死都死了,难道变成鬼还会再死一遍?心底笑笑,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贺兰毅直接开问,“人你安排在哪?”
阿弗侧过身子略为惊讶地觑了他一眼,她还没说呢他就猜到了。
只见他神色淡淡也不见一丝波动,阿弗道:“单郢住的那客栈里,林诩受了伤,让他照顾着呢!徐才也被我带了出来,现在他俩都成了通缉犯。包括单郢,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得治个窝藏逃犯之罪。”
掐指算算,自己还真是祸害了不少人,看得到她的,看不到她的,都被她牵连进去。
阿弗道:“我原想去找东西的,无意间听到他们要解决后患,我就偏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他们不开心那我就开心。”
声音喑哑,幽幽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黑暗。
贺兰毅“哦”了声,状似无意地说道:“你......开心就好。”
真的开心吗?其实还好吧!
沉吟之际,贺兰毅忽然从袖口间取出一卷羊皮纸,“如果还不开心的话就看看这个。”
阿弗回头看着那卷泛黄的羊皮纸,伸手欲拿但无奈手指总是穿透了过去,她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来着,不然贺兰兄此刻不会露出如此得逞的笑。
还以为他一直在这里看书,原来也是个不安分的。
撇撇嘴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他半抬眼看着她,声音低哑,“闲着也是闲着,出门逛逛就看到了。而且,我碰得到东西,而你碰不到,这就是我能拿到东西的原因。”
嘴角轻勾,嘚瑟地朝着她望过来。
阿弗眯着眼看他这副嘚瑟又张狂的模样,心底嗤嗤发笑。
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碰不到实物很惨吗?
同样出门逛逛,结局怎么这般不同?
贺兰毅将羊皮纸摊开摆正放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一页一页的羊皮纸在她面前摇曳而过。
枯黄发卷的羊皮纸像是沉淀了许久的古物,带着古朴又沉闷的气息。上面的灰尘已经被细细地轻扫过,但空气之间依旧可见翻动时漂浮的粉尘。
羊皮纸上面的字迹过于古老已经认不太出它代表的含义,但上面的每一副古画都清晰无比地映入眼帘,摄人心魄。
阿弗眼睛紧紧地凝在羊皮纸上,上面每一副古画都刻画着设计得十分精巧细致的机关,墓室精确如微的设计尺寸,驻守陵寝的兵俑和殉葬的鬼侍数量,分布在陵寝四周古怪诡谲的阵法......甚至一大堆无法用言语表述的东西,神色着实一凛。
阿弗眼神幽幽,“这是陵寝的图纸呀?!”
秦始皇陵吗?
修建这么一个古怪又诡谲的陵寝难道是想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