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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知府大堂内,许澈的尸身还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冰冷的竹席上躺着。
官差衙役分列两旁,大气都不敢乱出,生怕扰了大堂上诡异的气息。
仵作宁全及其助手兼儿子宁怀瑾正在给地上的那人开膛破肚,却碰上了人生中难得一遇的瓶颈。不是被掌锢而死,更不是忽然病逝......
李岱蹙眉凝着这具尸身,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扑朔迷离。
说起来,这还这是莫大的讽刺。前不久许澈还坐在堂上升堂办案,为民请命,如今他躺在地上成了受害的一方,凶手是谁都不清不楚。
真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每一个人都要被眷顾到,无一幸免。
李岱面色沉沉地听着仵作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上的确没有致命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痕迹....”
话为说完,忽而一顿,“....可说不是中毒又很奇怪,说是中毒又没有依据。”
宁全从事验尸工作长达三十多年,心思敏捷,手法熟稔。
经过他手验过的尸体无数,也协助过官府破了多宗杀人案,因为他从未失过手。
因他闲散随心,并未谋一官半职,但不少官员都慕其名请他验尸破案,连京城大理寺的官员都对他颇多赞誉。
可是,那是年轻时候的宁全。
李岱疑惑道:“难道是连你都验不出是什么?”
宁全闻言不禁苦笑,“您把我也想得太厉害了吧?我可不再是年轻的宁全了,如今都老了。”
初生的牛犊才不怕虎,他四十多了已经过了那个灿烂的年岁。
宁全年轻时混过刑部、大理寺甚至督察院,在这三者之间那可是玩得风声水起。因为破案无数名声极盛,所以经常被大官请去当作“座上宾”对待。
也因在那段时间结识了刚到大理寺任职不久的一个连官职都没人记得请的李岱,两人相见恨晚,头一晚就猛喝三大樽,而后不出意料地睡在一起了。当然是合衣而睡,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人难堪的事情。
不然这次宁全也不会因为老熟人的一封书信就从酒香中迷迷糊糊醒过来,而后不清不楚地就被人扛来这里验尸。
验尸好啊!有钱赚就够了。
宁全说道:“如果是中毒,那这毒药真是太让人大开眼界,这种毒我第一次见过,既然能杀人于无形,死了都验不出什么,老夫佩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岱黑着脸问出这话,因为先前他至少找过五个仵作来验尸,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究竟因何毒而死。
所以请来宁全,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是如果连他也不知道,那就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了。
宁全不禁有些惭愧,“老夫惭愧,或许是老了,眼睛不好身体也不中用了。”
李岱哼了一声,“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大家谁不知道谁啊!都老熟人了,你那臭脾气我可见多了,身体不好都是借口,宿醉未醒才是正当理由。”
宁全笑了笑,没有反驳,神情轻松了一些:“的确是我这头还有那么点晕,但我可没误事。”
随即一脸正色:“他中没中毒这事还有待商榷,一开始我听你叫讲述那晚的事,又因为他身上没有病史也没有外伤痕迹,便想他那会该不会是怒火攻心气急烧身而死的吧!”
忽而蹙眉凝思,“可刚才要不是我家那小子发现死者口中吐出的血有点小问题,要不我也不会怀疑到中毒这方面去,但我们父子才疏学浅,辨认不出到底问题究竟出在哪。”
李岱木着脸问出这一句:“你要多少酒才肯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