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好酒量。”
在林玉墨举办的小宴上,南岭王世子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
“今日我做东,大家尽情喝!”林玉墨脸颊微红,高声说道。
这时林玉墨察觉到自己快要真的醉了,而后他找了个时机,将一些水果在嘴里嚼烂,又混着酒水吐出来,佯装自己喝吐了,让宫女搀扶着下去休息。
天色不早了,许多人见林玉墨走了,也纷纷离开。
南岭王世子也不知和秦意对酌了多少杯,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让人给抬了下去。
只有似醉非醉的秦意还在那里,侧倚在这棵歪脖子树下。
众人都离开后,他便不再装了,恢复精神的模样,其实他根本没有喝醉。
秦意有些累了,往后仰头想歇一会儿,却在此时,望见树上蹲着的林寒酥。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涩,问林寒酥:“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下午,”林寒酥小声说,“宫人开始准备酒宴之前。”
“啊?偷偷摸摸这么久,你要练习忍术不成?”秦意笑了笑。
“腿麻了,下不来。”说罢,林寒酥向他伸出手,想让他接一下。
然而树下的秦意见势,却两手一抄,戏谑地看着树上的她:“腿麻了好啊,让我看看你今天怎么下来。”
林寒酥一怔,大家都欺负她,原来他也。
她收回了手,抱住了自己,看向旁边,眼睛开始流水。
她没有声音,两行泪水像山间的溪水一样汩汩地往外涌出。
秦意皱眉,连忙把她从树上取下来,叹了口气说:“逗你玩的。”
秦意抚了抚她的脸,沾了一手的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秦意!”她说,“你讨厌我吗?”
秦意撇撇嘴:“讨厌?那可太讨厌了,你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吗?”
“我是怕杜将军一直和山匪勾结,以奖赏的名义花国库的钱。”她又要开始哭了。
“哦,你说这件事啊,”秦意双手环抱,严肃地说,“这件事情确实是你的不对,你不知道,朝廷的军饷以银块的形式运到地方,熔铸之后发给下面的人本就有亏损。”
“运送的途中多有刮风下雨,官差路上安顿得贴不少银两,到了地方将领得把这些钱还了官差,到手的军饷早就不够朝廷定的数了。”
说着,秦意回头拿起一壶没喝完的酒,倒了一杯看向林寒酥:“你喝不?”
她没喝过,很是好奇,伸手要去接。
“小孩子不能喝。”秦意回手一饮而尽,“下面的兵被征来军中,家里本就少了一个人干活,若是这军中的补贴少了,家里就跟揭不开锅了。你可能还没见过因为吃不起饭饿死的人家,对他们来说,钱就是命。”
秦意放下酒杯:“缺的钱,每家将领都要自己的法子补上。有的收收富商的保护费,有的往上多报几个吃饭的人头。而杜将军出身寒门,没有那个势力让上头的人多报人头,正好遇到几个含冤入狱的农夫,就和他们演了这场戏罢了。杜将军不过是因为牵扯了些势力,才借这由头发落了他。”
“所以……我还害了无辜的人……”林寒酥声音颤抖。
“哼,”秦意冷笑,“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大家各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有自己的考量,他们的事,你一个小丫头掺和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不愿意接受这个件实,于是哭着跑掉,一头扎进了北苑里。
“诶……”秦意没有拦下她,却慢慢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月光如水,寒风吹翻了秦意的袖子。
等他绕道去了北苑的后墙,翻上墙头,正好看见林寒酥对着后墙发呆。
“你还来做什么?还有什么要说?”
“我来看你还在哭没。”秦意还是嘴碎,“来笑笑你这个小哭包。”
“哼!”听罢,林寒酥要赶人了,“这里可是我的院子,你再不走我就喊人来了!”
“好好好。我走,我走。”秦意说着要走,却翻进墙内来了。
他走到林寒酥面前,伸手摸摸她脸上的泪痕:“等杜将军流放了,这件事基本就过去了,不会有人一直在意的。”
“那杜将军会记恨我吗?”她问。
“我相信他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其中弯弯绕绕,不会怪你的。”
林寒酥听后点点头。
“话说,你今天怎么从东方既白眼下跑开的?”秦意问她。
“因为我把鱼娘烫到了。”说着林寒酥掀起自己的袖子,拿手臂给他看,“我这些天多烫了自己几次,把北苑的烫伤药都用完了。而且我知道东方以前在军中待过,知道些土方子。所以等东方去看鱼娘的伤了,我就趁机出来了。”
“三殿下派来伺候你的鱼娘……”秦意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哽咽。
“嗯,鱼娘。”